第26章 香難戒

今日茶樓生意興隆，不少人點了花生茶點，四人一桌，交談甚歡。

只聽撫尺一落，說書人開始侃侃而談。所言之事大多是民間稀罕事，上至宮中朝野，下至農(nóng)村小巷。

大家總愛來茶樓聽書，善口技者只需一桌一椅一扇一撫尺，便可演繹出生動畫面，忙碌時聽上一陣，心曠神怡。

蕭君琮找了一處偏僻的角落坐下來，他約見了敏林的趙千戶，他與敏林府尹走的極近，直屬于圣上手下，斷不可能知情不報。約他前來見面，應是再好不過了。

雖然勤王掌管敏林，但皇帝派過來的人，他必須收下。

“各位有所不知啊，都是敏林礦產(chǎn)第一，那不是口說無憑的，誒就前幾個月，勤王殿下遣人在礦山竟然挖出了一大塊紫水晶，那紫水晶可裝飾可食用，頗為神奇！更有奇效！”說書人忽然把折扇合起，神秘兮兮道。

蕭君琮豎起耳朵，不由自主的聽起來。

在坐賓客皆是不信，對此嗤之以鼻，“還能吃？豈不是把胃口都吃壞了？”

“此言差矣。”說書人繼續(xù)道，“那珍珠還能磨成粉呢，紫水晶為什么不可？”

“那你倒是說說，在哪里見到的，有什么效果？”賓客逼問。

說書人賠笑，“害，我就是一說書的，哪里知道這么多啊，都是道聽途說，大家聽個樂呵，哈哈哈。”

大廳一陣唏噓，說書人自然也是習慣，便也沒過多在意。

蕭君琮微偏身子，向旁邊的茶客問道：“這紫水晶，在哪里能買到啊？”

那魁梧男子看了他一眼，豪爽道：“你是外鄉(xiāng)人吧，如果這紫水晶真的有奇效，那在敏林最大的醫(yī)館一定能找到，就除了茶館向南邊走兩條街，就是了。”

蕭君琮抱拳，“多謝！”

余光一瞥，一位藍杉高帽的人從門口走進，看到蕭君琮，老遠朝他行了禮。蕭君琮抬頭，示意他上樓。

他提早預訂了樓上的雅間，就等著趙千戶來呢。

方才給何清綰送去了劍閣子那里，前輩說并無大礙之后，蕭君琮左思右想，閑著也是閑著，忽然想起司晌送的信還沒拆開，趕緊打開。

上面只字片語，竟是讓他暗自調(diào)查勤王，也對，近些年勤王勢力龐大，一旦做出反叛之事，怕是難以抵御，蕭敬特給蕭君琮寫以書信，命他悄悄探查此事。

他收起書信，又見何清綰正在休息，心想還是自己去吧，她難得好好睡一覺，自己大發(fā)慈悲，不折騰他了，這才尋來趙千戶，掌管敏林政務(wù)之人。

申時，何清綰才悠悠轉(zhuǎn)醒，模糊中陌生的場景，令她頓時心生警惕。

“小姑娘，醒了？”

何清綰猛然起身，一身戒備的模樣，東張西望沒見到蕭君琮，只有一個年過半百的人。她謹慎地問：“你是何人？”

劍閣子看了看她，透過她，竟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多年不見甚是想念。他喃喃自語：“真像，你和青嵐長得真像。”

何清綰一愣，“你說青嵐？”

劍閣子輕笑：“嗯，我跟你母親是好友，她當年之事，我也感到很遺憾。”

何清綰想了想，“您是劍閣子前輩？”

劍閣子點頭，“正是。”

何清綰知道，母親遇到父親之前，有位游歷江湖的前輩名為劍閣子同母親是好友，兩個人經(jīng)常搭檔懲強扶弱濟世救人，不知不覺，便成了江湖上的仙人。

朝野紛亂，他們向來不踏足朝廷之事，但陰差陽錯，青嵐竟然同當年的正三品文官何乾結(jié)為夫妻，就此退跡江湖。

何清綰深吸口氣，艱難道：“是我的錯。當時我本來就要接到娘了，就差那么一點，我就能見到娘了。”

青嵐本名賀瑤，當年土匪橫行，她坐的馬車遇險，何清綰本來是要接應她的，但就差那么一步，就能把母親從下墜的馬車救回來了。而后就算將崖底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母親的影子。

何清綰不信，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么多年，她偶爾還會去崖底看看，不相信母親就這么死去了。

“孩子，這不是你的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們在世間走一遭，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就已足以。”劍閣子慈祥道，“你看，人這一輩子很長，就算追求長生不老，曾經(jīng)的遺憾還是沒有補齊，你母親一定不想看到你帶著埋怨過完這一生。”

何清綰捂著臉，忽然想到，蕭君琮帶她來這里，一定是認識劍閣子，那他豈不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劍閣子看出她的擔憂，主動道：“放心，我不曾對阿琮提過這件事，他只知道，我同青嵐是好友，不知青嵐的真實名姓。”

“多謝前輩，咳咳。”何清綰捂嘴輕咳。

一口氣沒上來，急火攻心，是她心境不穩(wěn)。

塵封許久的事再次重啟，她雖埋怨，但早已將她埋葬在記憶中，提起之后，總覺得哪里變得不一樣。

“孩子，你的身體元氣大傷，好在你曾經(jīng)似乎吃了什么藥，將毒壓制了下去。”劍閣子蹙眉。

何清綰抬眼，“什么毒？”

劍閣子不敢確定，他道：“阿琮說你們被人迷暈過，想來，給你迷暈的不只是迷藥，其中還夾雜這毒藥，想至你于死地，只不過你體內(nèi)有藥性，毒不侵體，只是虛弱罷了。”

一出宮便有這么多禍患，何清綰著實覺得艱難。宮里想殺太子的有很多人，但她捫心自問，這些年她默默無聞，理應沒有得罪太多人便是。

哦，前不久剛得罪了檀妃，難不成是二皇子護母心切，千里迢迢給他下毒？

二皇子蕭雲(yún)心思縝密，不會坐著等虧本生意。何清綰是皇上派來保護蕭君琮的，自己死了，那蕭君琮必然單槍匹馬。

是誰，計劃的這么周全。

“別想太多，那些人既已打草驚蛇，短時間內(nèi)就不會動手，你們可做自己原本之事。”劍閣子起身，走到門口時，忽然低沉道，“小友，安神香不可多用，找個時間，戒了吧。”

何清綰苦笑，要是好戒，哪里會用這么多年，這么多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