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月瓏延終于是騙了川息喝了一夜的酒,喝到月瓏延第二天睡醒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有沒有說漏嘴,他只記得川息接過他遞過去的水,抿了一口卻發覺味道不對的時候勃然大怒,摔了杯子,也趕了人,但將將不過一刻之時又有些頹然地坐在榻上,愁著臉問月瓏延該如何是好。
或許月瓏延是說漏了嘴,將情根的事告訴了川息,但月瓏延這酒量不好卻偏偏愛喝酒的男人,第二天睡醒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天將破曉的時候才被人道那位主事扛回了自己院里。
要說人道那位主事人沈鳴竹,常日里月瓏延總愛找到人道門去和他插科打諢,待到鬼道都在叫苦連天這主事人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的時候,沈鳴竹也是聽之任之,雖然瞧得出來月瓏延對他的心思,沈鳴竹也只想法設法地多留月瓏延一刻,哪怕半刻也是極好的,聽他在自己耳旁聒噪,也是樂在其中。
可主動去找月瓏延的差事,沈鳴竹是一件沒做過,昨夜算是第一樁。
再說回川息這邊,破曉時睡下,黃昏時醒來,宿醉的感覺頭痛欲裂是他從未體會過的。
但昨夜的事他倒是記得清楚,月瓏延那廝騙著他借酒消愁,在川息猶豫不決的時候從他隨身攜帶的乾坤袋里匆匆取出了兩壇果子酒,生怕川息反悔似的。二人飲了不過一壇的功夫,月瓏延就有些不大行了,被酒微微有些醺紅的臉迷迷瞪瞪的,盯著川息就開始嘮叨了。
嘮叨的那些事,大抵也不過是寒鴉的心意,川息的六根,三途這妹子,再有就是人道那位油鹽不進怎么也猜不出心思的沈鳴竹。
昨夜月瓏延像是個被打開的話匣子,嘰里咕嚕的說個不停,一股腦的把所有藏在心里的話都倒給了川息。
川息的腦子亂亂的,心也亂亂的,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悉悉索索地整理了自己就去了佛祖前,在蒲團上打坐懺悔著,嘴里嘀嘀咕咕念著聽不清的佛經,心里一會尋思著喝酒破了戒,一會思緒又直直飄到了后山,直到落在一個撲蝶的身影上。
三途坐在湖邊發呆,兩只白嫩的腳丫子垂在水里,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湖面,只覺這湖面一會倒映出川息收妖的畫面,一會又浮現那雷劫,好不熱鬧。
三途有些想走,想離開這里回到家鄉,去看看究竟是不是像昨夜看到的那般。
可腦袋里的思緒飄忽不定的,川息也已經四日沒有來了,天將將黑下來,三途又抬頭望了望川息禪房的方向,覺著是該到自己離開的時候了。
“小貓小貓,別走別走!”
那些個白鷺撲騰著翅膀跟在三途身后,叼了叼她的衣襟發現攔不住,又飛身擋到三途身前。一片白色的墻頃刻的就攔在了三途面前。
三途沒有要帶走的東西,來時孑然一身,走時也是。
被白墻攔住,三途頓足望了望川息平常會來的方向,還是沒有看到他。
或許此刻他還在自己的家鄉忙著收妖?又或許此刻正忙著滿載而歸?
三途不知道,她只呆呆的望了那方向好一會,心里暗暗盤算了如果他來了,她就不走了。
可川息還是沒有來。
“白鷺們,讓一讓罷,莫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