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川息幼年的事了,任歲月蹉跎,可回憶起來,倒好像仿若昨天。
川息沒出塵入佛門前,跟著做獵戶的父親住在一片林子里,那間記憶里的木屋雖然不大,卻也是溫暖著的。
他喜歡跟著父親去打獵,父親也喜歡帶著他。
必須要教他一些本事,才能讓他活下去啊。
母親是個心靈手巧的女人,總喜歡給家里的男人做護膝,軟帽。
事故發生那天,風雪很大,呼嘯著席卷著天地。
父親本來不想帶他,是他軟磨硬泡著,強求著父親帶他出去。母親只好給川息裹了厚厚的一層,將軟軟小小的一團抱到門口,放下他的時候目光灼灼的盯著父親,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仿佛在說些什么。
“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走了半日,父親背上掛著幾只獵到的野兔,風雪也漸漸有些平息。
川息四處打量著,突的在一棵樹下瞧見了個人。
那人衣物有些破爛,渾身掛著數不清的傷口,到底是不清楚他發生了什么,或許是落難的旅人。
被一頂棉帽遮著眼的川息遠遠的瞧著,那人似是將撐不住了,終究還是忍不住拉了拉身邊父親的衣角,想著得要救救人。
父親是不大同意的,這深山惡水,又是大雪封山的天氣,若是好端端一個旅人,怎么會渾身是傷的躺在這里?
但耐不住川息一面面的求,父親還是應下了。
父親是寵著他的。
但將那旅人扛回木屋的夜里,旅人突的就現了原形。
那是一條通體渾黑的狼妖。
那一夜發生了很多的事。
被父親匆匆藏進酒窖的川息小心翼翼爬出來時,見到的第一個活人,就是那位引他入佛門的玉清法師。
回憶入神,川息覺著自己打坐的氣息有些亂了。睜開眼的時候,三途已經跑遠了。
望著三途撲蝶的背影,看起來像極了一只貓。
入夜的時候,寒鴉來了。
盈盈一位俏佳人,手里拎著一個食盒,朝著川息的方向俏生生的就來了。
每次川息來后山打坐修行的時候,寒鴉總會在傍晚時分拎著一個食盒來探望。
雖然曉得川息不一定會吃,但食盒里面滿滿當當的,全是川息喜愛的吃食。
寒鴉雙眼里含著一汪春水地對著川息笑著,但那雙好看的眸子在看到他身后的三途時就變了。
“榆木腦袋,可餓了?”寒鴉笑盈盈地開了口。
“不餓。”
川息只淡淡瞧了一眼,就又合上了。
但見寒鴉好似司空見慣般沒有做聲,轉眼瞧了瞧有些怯生生的三途,一雙眉就擰了起來。
“三途姑娘可餓了?”
那雙眼睛柔柔的,可三途見著卻是藏了刀一般,一時間也不知該說餓還是不餓。
寒鴉主事看川息的眼神,三途是讀得出來其中的意味的,無非是仰慕著的。不過像是川息這般好看的人,有人仰慕也是應當的。
三途被那雙眼睛溫柔地瞧了會,拒絕也不是,答應也不是,終還是被逼得從川息背后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收斂著身上的妖氣。
竟有些緊張。
“三途姑娘平時愛吃些什么?”寒鴉笑著問了句,打開了食盒,雙手向里面取著什么。
三途眼睜睜的看著寒鴉從食盒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吃食,但待她靠近的時候,那雙手卻是不慎滑了滑,竟悉數將飯菜都倒在了她身上。
三途正有些不解時,寒鴉已先出了聲。
“實在是抱歉啊三途姑娘,這湯湯水水的可如何是好啊……不如,姑娘隨我去換身衣裳吧?”
來到偏房的時候,寒鴉輕輕地合上了門,待轉身的時候,溫柔的眉眼忽的就消失了。
“三途……姑娘,”寒鴉盯了不知所措的三途許久,偏了一下頭,“三途姑娘到底是何許人也?來我寒天門有什么目的?為何一直跟著川息?”
三途有些愣住,受著寒鴉周身有些迫人的威壓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她只是只貓妖,還是妖里的小輩,想不出什么壞心思,只是覺著川息像他,很像很像他,像得讓三途覺得川息就是他。
然寒鴉卻抿著唇有些發笑。
“三途姑娘,你也不必害怕,川息那個榆木腦袋……”
“我心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