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念及至此，猜測必然是朝廷當前還無法做到對整體局面的完全掌控，所以暫時壓制著民間這些零散的奇人異士。

但大禹治水，宜疏不宜堵，最終官家肯定是要將這一切真相公之于眾的。

天下哪有不透風的墻？百姓更不是輕易就能糊弄住的。

“那你這次進京……”周玉最終還是提到了這個問題，有些事情總是要面對的。

曹青梧如今性情已是發生了些變化，不再像之前那樣冷若冰霜，也讓周玉逐漸找到了一點他們多年前兩小無猜的感覺。

可曹青梧越是變得溫柔與善解人意，此刻周玉心中就越是不暢快。

畢竟歷史上的曹青梧最終成為了宋仁宗的慈圣光獻曹皇后，即便這個大宋已經發生了變化，但他遇到的很多人物年齡和命運還是完全對應起來的。

這一次她說要進京，下次見面還不知何年何月。這大宋又沒有電話微信什么的，兩地分別，那可就是真的斷了聯系。

萬一自己在離別之前沒把話問明白，結果這名正言順的未婚妻最終拱手讓出、便宜了別人，憑什么？

曹青梧望著周玉，“我進京……是與靈氣爆發有關。”

“許多來自大宋王朝五湖四海、各大家族的年輕一輩，尤其是將門之后，都將于仲秋過后進京，接受朝廷統一組織的資質篩選和綜合考評。”

“官家寄希望于我們這些人能在這次靈氣爆發的機緣中搶得先機，為朝廷效力，護大宋百姓安居樂業。”

“而晏殊大人，今日就是專程來真定府張羅此事的。”

曹青梧如今對周玉可謂是知無不言。

周玉松了口氣，忍不住笑了，“曹青梧，今晚的你，可越來越不像你了啊！”

曹青梧大膽地抬起頭，一雙美目盯著周玉，“你討厭以前的我，如今又說我不像我，是不是說……你喜歡現在的我？”

周玉沒想到曹青梧竟會問出這么大膽的話，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

曹青梧臉上微紅，似有些羞惱，扭頭不再看周玉。

“來自曹青梧的負面情緒值+250”

周玉感覺她是在心里罵自己，而且還有證據。

說完這些事之后，曹青梧默默低下了頭，“周玉，你今晚在宴會上作的那首水調歌頭，能不能再為我吟誦一遍？”

周玉想起了宴會上曹青梧對這首詞的反應，心中猜測到了一些隱情。

曹青梧受母親離世影響而心性大變，冷若冰霜，一心習武。如今似乎漸漸恢復了正常，至少在自己面前不再是一副高冷的模樣。

大概是這首詞的意境恰好與她受過傷的內心產生了共鳴，而這必然跟她已經去世的母親有關。

周玉再次將這一曲早已爛熟于心的水調歌頭對曹青梧朗誦起來……

這一次，就連他自己都已經覺得不是在照抄，而是真正走進了這首詞當中。他對著當空皓月，與面前的佳人一起融入到了這千古名篇的意境當中。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這最后一句，周玉忍不住念了兩遍。

曹青梧眼里有淚光，在大紅燈籠的映照下，楚楚可人。

周玉感覺她真的看開了。

“謝謝你，周玉……”

曹青梧牽馬轉身離去。

在她即將走到街道拐角時，周玉忍不住脫口而出，“曹青梧！”

美人回眸，似有所盼。

“你這次到汴京，會進宮面圣嗎？”

曹青梧望著周玉，許久后莞爾一笑。

這一瞬間讓周玉恍惚。曾經那個小時候的玩伴終于再次綻放出了久違的笑容。仲秋時節燈光的多彩，也不及她此刻的明媚！

“你吃醋了？”

曹青梧聲如銀鈴。

隨后她翻身上馬，瀟灑離去，再不回頭。“我在汴京等你！”

恍惚間，周玉像是看到了那年在桃花燦爛的山坡上，四個小娃娃在桃林里嬉鬧。有個小女孩頭發上別著一枝桃花，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

那時的她開心地對身旁的男孩問道：周玉，等我們長大了，你真的會娶我嗎？

有些玩笑，開著開著就成假的了；

有些玩笑，開著開著又像真的了。

天圣十年，仲秋之夜，曹青梧于真定府鬧市同周玉離別，白馬素衣赴汴京。

周玉佇立良久。

“保重。”

……

送別曹青梧之后，周玉有些悵然若失。

他回到剛才與蕭骨朵分別的地方，四處張望，卻已經不見了蕭骨朵的身影。

糟糕！周玉驚出一身冷汗。

蕭骨朵以前為了不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一直以蓬頭垢面的形象保護自身的安全。

若是今天剛為自己露出真容，卻又因為他的疏忽而出點什么事，周玉只覺得自己還不如再死一回算了！

“骨朵！”周玉大聲喊著，一邊往他們來時的方向跑去。

好在他很快就發現了那個熟悉的小身影，正一個人靜靜抱著膝蓋坐在剛才有人表演雜耍的臺邊。

蕭骨朵的手里還拿著一串糖葫蘆，此時只剩下兩顆山楂了。

“我本來要給你留五顆的，但我很不開心，就多吃了三顆。”

蕭骨朵把糖葫蘆塞到周玉手里，轉頭悶悶不樂地走了。

周玉一開始還想好好訓斥一番她自己瞎跑的事，但見到她這樣子，心里也有些不忍。

不過你這丫頭才10歲啊！你瞎想什么呢？

“曹青梧走了。”周玉說道。

“我又不瞎。”蕭骨朵并不想搭理周玉。

“她去汴京了，很可能再也不會回來。”

蕭骨朵十分驚訝，從周玉的神態中確定他并沒有撒謊，“真的嗎？那太遺憾了。”

周玉看著她那副小表情，心想你這哪有一點遺憾的樣子？

回家的這一路上，周玉將自己剛才從曹青梧那里了解到的信息都跟蕭骨朵講了一遍。

蕭骨朵逐漸也對這些神奇的事情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心情好了許多。她跟周玉憧憬說自己也要學會修煉，這樣以后就能保護他了，免得他再被人打死。

回到他們的家之后，蕭骨朵還意猶未盡，非要拉著周玉到她床上繼續給她講些神話傳說和玄幻故事。

周玉沒答應，說天色太晚了讓她先睡覺。順便收了88點負面情緒。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看著后臺那45580的“巨款”，感覺簡直爽翻了。

雖然這些快樂是建立在那么多人的“痛苦”之上，但他又沒有存心挑事。別人要找自己的麻煩，自己也只能予以反擊。

周玉心知這仲秋夜過后，自己怕是再也難有這么好的機會來收割負面情緒了。所以他暫時沒再打算抽獎，決定先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而且穿越后折騰這半天也夠累了，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

第二天醒來，周玉看到蕭骨朵已經買好了早飯。

“周玉，我今早看到街上出現了許多怪人。”蕭骨朵見周玉醒來，立刻就興沖沖地跟他講了起來。

“那些人列隊前行，奔著府衙的方向去了，大街上好多人都在圍觀呢……”

“他們陣型看起來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但穿的衣服卻很奇怪，都是純色的長袍，胸口處繡著不同的圖案……”

“領頭的兩人穿的是一身赤色，還有十幾個穿的是青色。大部分都是穿的黑色和白色，十分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