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嘩地被推開，服務員進來給他們上冷菜。

小碟子里，花生米雞爪做得異常的精致。

冷菜快上齊時，沈母家庭里的成員也陸陸續續地到場。

“小天都長這么高了啊！”

舅媽撞了撞身邊的小姑子，驚訝地抓住沈小天，抬起右手比劃著，“已經比我高出半個頭，不錯！不過嘛，康康在他的年紀比我還高出整整一個頭呢！康康，是不是呀？”

兒子被拽過來時滿臉不悅，望向沈小天時眼神顯得陌生。

“或許吧，我不記得了。”眼神淡漠，臉龐胖乎乎的，像是個吹脹的氣球。

數十位親戚聚集在一起對自己指指點點的，沈小天度日如年。

“對不起，我遲到啦！”

最后推門而入的是沈靈羽。

她一到來，舅媽們也顧不上炫耀兒子，撫掌大聲叫道：“女大十八變，小羽現在出落得亭亭玉立，像是一朵嬌艷鮮花，哪像是多年之前穿戴的土里土氣的姑娘。來得正好，畢竟現在是大忙人，全國各地飛來飛去，我們等得再久也是應當的！”

舅媽說話一向夸張，被丈夫橫了一眼，她依舊回瞪過去，臉上依舊陪著笑容。

沈靈羽沒有計較，招呼眾人坐下。

上座留給沈靈羽的，舅舅在被推上去時決然的拒絕。

“這頓飯不談其她，只是一家人小聚，自然得按照輩分！”

沈靈羽順著媽媽身邊坐下，大舅舅才勉為其難地坐在上席，沖右手邊的妻子眨眨眼睛。

她的臉上立刻揚起笑容，“你回來的正好，現在年齡也不小啦，該找個適合的人嫁了，到時候小姑姐也能幫忙帶帶孩子……”

桌下突然被踩了一腳，不提防之下大聲尖叫一聲，往旁邊地舅舅不滿地望去。

真是蠢婆娘，半天也說不知道點子上。

熱氣騰騰的菜端上來，眾人很快被吸引過去，沒人在意舅媽的尷尬。

她生怕慢人一步，手趕忙伸向紅燒肉，一邊小聲地嘟嚷著，“又讓人家說，又讓人不說，到底什么意思嘛？”

“不要哪壺不開提那壺，沒看見他們不愛聽嗎？”舅舅恨鐵不成鋼，目光瞟向不遠處的幾人。

好在菜上來得及時，才沒有冷場。

“我也是為他們呀！”

說話之間，沈母陪笑招呼，“大哥大嫂吃菜！”她開心地招呼著。

今日的排場也令她打開眼界，占據著大半個房間遠轉盤前，難得見面的幾位兄弟姐妹都已經到場，在多年來上是首次，“你們都別拘著啊！”

沈靈羽后端起旁邊的酒杯，起身舉向眾人，“這么多年來多謝你們照顧媽媽，尤其是你，李叔！”

一大家子熱熱鬧鬧，有說有笑的，李長林覺得格格不入，尤其在沈靈羽到來之后，沈母顧不上他，一直緊靠著女兒，使得他更為尷尬。

隨著眾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時地搓著手掌，想變成一個小透明不引人注目，事實也是如此，直至現在被沈靈羽敬酒，還是第一個。

他頓時慌慌張張地抓過酒杯，激動之下險些給碰倒。

“這怎么敢當呢？”他啜嚅道。

“我知道，幾年前你就將賺的錢給媽媽保管，其實在我們姐弟心中，你早已經是我們的親人，這一杯酒該當敬你！”

其余的兩位舅舅，還有幾位姨媽臉色頓時一沉。

沈靈羽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剛回來不登門拜訪便罷，好不容易等到設宴邀請，請了一個外人不說，當著眾人的面又是敬酒又是攀親，將幾位親戚的臉面置于何地？

“靈羽常常外出，不了解情形，李哥常年在外面跑車，這辛苦錢呀最是難賺的，再加又抽煙喝酒的，一年能攢下幾個錢？”

李長林的臉龐漲得通紅，他只在高興時小抿一口，身上煙倒是常備，只是逢人便習慣性遞上兩只。

此時被沈母的兄長損上兩句，頓時手微微顫抖，酒杯也拿不住。

母女夜話中，沈靈羽早已將他的習性打探清楚，知道是自己的親人排擠，絲毫不放在心上。

“抽煙喝酒，雖是不該，不過偶爾提提神當作消遣，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再說了，我們一家人的容忍度較高，能夠接受！”

話說到這份上，其余的人再拆臺也無濟于事，只是瞧著黑黑瘦瘦的李長林，他們一向看不上眼，今日看沈靈羽的架勢像要整出一些事情來。

這頓飯極有可能是鴻門宴！

果不其然，很快沈靈羽開口說道：“今日請諸位親戚前來，是想讓眾位給媽媽和李叔叔做個見證，我已經成年了，弟弟也快要步入高中，媽媽辛苦大半輩子，該是享清福的時候，我希望……”

“等等！”沈靈羽說得停不下來，大舅舅立刻打斷道，“照你的意思是說要給你母親和他做媒？”

眼神輕蔑地看了李長林一眼，“可別忘了，他還有個兒子是二婚呢！”

李長林小孩幾年前跟著媽媽出國去了。

她的前妻是個頗有野心以及手腕的女人，將她多年跑的長途的錢緊緊攥在手中。

天天叫窮，暗地里囤房，幾年間通過倒賣，手中居然握有一筆不小的私房錢，立刻領著兒子辦了出國，再也不回來。

他老實巴交，等了幾年只等到一張離婚協議書，為了兒子的前途，也不糾纏，爽快地答應前妻種種條件。

和沈母認識時幾乎一窮二白，她絲毫不嫌棄，兩人相互扶持，走過最艱難的日子。

“是呀，沒房，只有一輛破車，這不是扶貧嗎？”

照著沈靈羽現在的條件，原本可以尋一個更好的。

“小孩子的話都別當真呀，說說而已！”沈母不自在，立刻出面打圓場。

“媽，我說的是認真的！”她一本正經道，“說不定我不久后又會被派出國，到時你一個人，又如何令人放心？”

得托付給可靠的人方才能夠安心離開。

“你這孩子……”沈母口中嘀咕。

她一直沒有勇氣對兄弟姐妹談起此事，女兒的提議，也令她的心思活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