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莊家

莊家在村最里面，潘滿滿嫁過來之后很少出門，對新義村不是很了解，現在這一路看下來，莊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無處不透露著一個字：窮。

21世紀的潘滿滿是一個扶貧救助組織的志愿者，瞧著新義村和莊家，心里突然有了點思量。

姜芬香已經站在門口等了，她本來想一起去接人的，被莊硯勸住了，猜著時間差不多了就站到門口來，等看到兩個人安然無恙的回來后，才放下心來，笑道：“回來了，餓不餓？”

潘滿滿點點頭，誠實的說：“餓了。”

“那快進門了，今天吃肉。”

莊順坐在飯桌前，本來面無表情的臉在見到潘滿滿后稍稍緩和了一點，他瞟了眼莊硯后，才對潘滿滿說：“去洗洗手，菜都冷了?！?

莊家給潘滿滿的感覺很奇怪，單看莊硯感覺魯莽，可幾天接觸下來，潘滿滿反倒是覺得他很細心，甚至有點溫柔。果然謠言是不可信的，也不止一次慶幸莊硯是個好人，否則她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突然發生的一切。

莊家公婆也是數一數二的好公婆，這對潘滿滿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了。潘滿滿一邊吃著嘴里的肉，一邊想就算是撒潑打滾也要留在這里，絕對不要回吃人不吐骨頭的娘家！

下午陽光不錯，姜芬香拿著被褥出來曬，以往潘滿滿都是坐在院子里看著門口發呆或者干脆在房間睡午覺，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潘滿滿在院子里稍微舒展了下身子后，跑到姜芬香身邊，笑道：“媽，有什么要我做的嗎？”

姜芬香聞言一愣，詫異的看向潘滿滿，眼神帶著疑問。

“咋的這樣看我？”潘滿滿面帶笑道：“媽，以前是我混賬了，我都知錯了，你和爸不計前嫌依然對我好，莊硯也是，我往后再也不做傻事了，我都想清楚了，往后會和莊硯好好過日子，您再給我一次機會行嗎？”

這話，姜芬香沒信一點，只當是現在潘滿滿心情不錯說兩句好聽的哄著她：“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你能那么想就好，去那邊歇著吧，這點事情媽一個人能行?！?

潘滿滿不著急證明自己，畢竟轉變太快也容易遭人懷疑，說：“不成，我干坐著容易胡思亂想，媽，還是讓我做點什么吧？”

“那你去房間，把房間里的被子抱出來，趁著日頭好曬一曬！”

“誒！”潘滿滿領著任務回房間去拿被子了，姜芬香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能好一時是一時吧。

潘滿滿一蹦一跳途徑家里的雜物房時，意外聽到了雜物房里莊硯和莊順的說話聲。

“我給你寫了介紹信，你想去也好不想去也好，必須給我去！”莊順語氣很強硬，容不得莊硯說半句不愿。

莊硯的語氣比莊順還要強硬：“我不去，我在這里挺好的?！?

“你就甘愿一輩子做一個種田的農民嗎？莊硯，我從小就教你逃避是沒有用的，都過去那么久了，你到底想把自己困在自己臆想出來的圈子里多久？”

莊硯沒說話，莊順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些：“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可是你還年輕，你應該去面對而不是逃避，我靠著老臉給你找了這個機會，雖然不是很好的工作但是也總比在這里鋤地種田的強。”

“這個工作我是不會去做的。”莊硯看著介紹信上寫著的郵差，苦澀的說：“爸，我知道我的路要怎么走，您和媽都不要擔心了。再說了我現在也不是一個人，不管做什么決定我要顧及潘滿滿，我會對我的決定負責，這件事情就不要再說了?！?

潘滿滿抱著被子出來的時候，姜芬香已經坐在椅子上剝玉米了，見到潘滿滿出來，她連忙站起身，接過潘滿滿手上的被子，兩人齊心協力將被子曬好后，潘滿滿跟著姜芬香坐下來剝玉米。

“小心點撥，疼了就歇會，你的手是讀書的手，往后養好身子了，再送你上學去！”

潘滿滿笑笑沒接話，卻說：“媽，剛剛我看到爸的腳咋的一瘸一拐的，是受傷了嗎？”

“老傷了，當兵的時候落下的毛病，一直沒養好，所以就這樣了?！?

“爸也當過兵?。壳f硯是不是也當過兵？”

姜芬香抬頭看了潘滿滿一眼，點點頭，自豪道：“嗯，他爸覺得當兵才是男人該做的事情，所以莊硯高中一畢業就被他爸帶去當兵了，去年才退伍的?！?

“那也有六年了，怎么不繼續在部隊待著？”潘滿滿擔心自己問的太過露骨，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一般當了長時間的兵不退伍都是能往上升的，他咋去年退伍了，也受傷了嗎？”

說到這個，姜芬香停下了剝玉米的手，表情沉重了幾分。潘滿滿見狀，剛想扯開話題，姜芬香卻開口了：“莊硯確實是能往上升的，只是他沒同意退下來了。他們莊家人都講義氣，所以在部隊混得開，莊硯進部隊一年就當上了班長，身邊也跟著不少出生入死的兄弟，三年前又往上升了升，那時候他寫信來，說幾年后還能升，家里都很高興，誰知道去年卻一聲不響的退役了?！?

“那是為什么？”

“在最后一次任務中，他一個很要好的兄弟犧牲了，他覺得是他的責任，部隊的軍醫都開解不了他，也沒辦法再出任務了，這才退了下來。”

潘滿滿想，這應該就是心理障礙，畢竟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死了，還是他帶的隊，這對莊硯來說，算是極大的刺激了。

“我們也找了不少醫生給他看病，但是他一直拒絕治療。”姜芬香為人母親，兒子的命就是她自己的命：“不過我們也都想開了，只要他好好活著，他愿意做什么都行，雖然在地里干活是屈才了，到底也是一份生計。”

從一個小有職位的軍人變成一個在實實在在的農民，潘滿滿覺得她這位丈夫還真的是適應能力極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