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實習小白鼠

第二天是莊硯陪著潘滿滿去的鎮上，不過莊硯沒進醫館，就站在門口等潘滿滿出來。

“陳大夫，你昨天說要考慮考慮的事情，考慮的怎么樣了？”潘滿滿拿著陳大夫給的針包，小心翼翼的問，生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陳大夫一邊教徒弟扎針一邊說：“你當真不跟著我繼續學了？”

“我資質淺，也沒什么天分，就不給陳大夫添麻煩了。”

“我瞧你天分好的很，是家里人不讓你學了還是什么？”陳大夫看了圈徒弟們的手法沒什么錯誤，便帶著潘滿滿回了自己的房間，他給潘滿滿倒了杯水，道：“你且和我說，是不是你男人不讓你學了，或者有什么苦衷。你確實有慧根，要是你肯好好跟著我學，將來肯定會有一番出息的，女孩子也不應該浪費一輩子在家庭之中。”

陳大夫沒想到自己善意的一個念頭卻換來了一個不錯的苗子，只是這個苗子的心思好像并不在中醫上，這讓陳大夫頗為無奈。

潘滿滿笑道：“陳大夫說笑了，就我這個潛質實在是難堪大用。他也從不干涉我的想法和決定，是我覺得差不多了，畢竟我也已經結婚了，我還是想和我丈夫待在一起，學中醫太浪費時間了，我沒什么耐心。”

說沒耐心的人，能站在桌前看著陳大夫給病人看病整整一天都不帶挪位的，顯然這樣的話都是托詞。不過陳大夫也不想為難潘滿滿，強扭的瓜不甜，潘滿滿覺得問心無愧的話，他也沒有辦法。

“既然這樣，我也不強求你了。”陳大夫寬慰的一笑：“你說的事情我答應了，每周四晚上到我這里來，我給你爸診治。中醫耗的是時間，也不要急于求成。”

潘滿滿立馬笑開了花，對著陳大夫鞠了一躬，感激道：“謝謝！謝謝！”

“你丈夫真有福氣，能娶到你這樣的媳婦。”陳大夫感慨道：“不過你要是反悔了可以再來找我，你這個徒弟我永遠認在譜上。”

“誒！”潘滿滿開開心心的應下，卻心想，能有莊硯，才是她的福氣。

潘滿滿開門出來的時候莊硯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潘滿滿隨著他蹲下身，輕聲道：“看什么呢？”

莊硯估計沒想到她那么早出來，詫異道：“那么快好了嗎？”

“就拿點東西說兩句，要那么多時間干嘛？”潘滿滿站起身，笑道：“再說了，要是要花很長的時間，我能讓你孤孤單單蹲在門口嗎？走吧，咱們回家去試試這個！”潘滿滿揚起手上的針包，莊硯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的雙腿在打顫。

潘滿滿的手法比想象中的要好得多，莊硯本來已經做好最差的準備了，沒想到潘滿滿下針迅速又準確，倒是讓莊硯刮目相看。

“怎么樣，疼嗎？”潘滿滿一邊扎針一邊安慰道：“稍稍微微有點疼是正常的反應，但是如果是劇痛的話你一定要和我說，別我扎錯了地方給你搞殘廢了。”

莊硯點點頭，說：“還好，比我想象中好得多。”

“你以前扎過針？”

“在部隊的時候扎過，部隊里有西醫也有中醫。”莊硯主動挑起了自己在部隊的話題，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

莊硯并非是話多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對著潘滿滿他好像有說不盡的話，甚至很多話他都不曾對任何人說過，潘滿滿時不時給莊硯幾個我在聽的眼神，莊硯也能隨之繼續講下去。

“你們打仗的話，是不是很危險？”潘滿滿突然問道：“應該很辛苦吧？”

“…不辛苦。”

潘滿滿已經扎好了針，就近在床邊坐了下來，聞言笑道：“怎么可能不辛苦，你們在最危險的地方保護我們，需要多么集中的精神，需要多么強硬的能力，怎么可能不辛苦。”

“我沒做到最好，我失敗了，我是個可悲的逃兵。”莊硯冷靜的不行，他緊握拳頭，似乎在抑制內心的某種沖動，潘滿滿自然知道他在逃避什么，但是她的想法和莊順的一樣，逃避是沒有用的，人只有在走出來之后才能真正的活著。

“莊硯，你不應該這樣想，你做到了很多人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你比你想象中的要勇敢很多。”潘滿滿直視莊硯，認真的說：“我不知道你以前發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或許曾經用命保護過很多需要保護的人，你真的特別厲害。至少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一個很好的人，我相信你會變得更好的，莊硯，你不應該放棄自己。”

那天，莊硯并未多言，接下去幾天，潘滿滿都會按著莊硯給他扎針，順便聊聊天了解一下對方。

或許是那天稍稍放開了芥蒂，莊硯漸漸對潘滿滿吐露了關于那個過世兄弟的過往。

“…我確實應該走出來，但是每當我閉上眼睛我就不得不想起他，想起他還有個七老八十的娘，想到他媳婦剛生了孩子，我無法原諒我自己沒有保護好他，我毀了一個家，我無法做到心安理得。”莊硯深呼吸幾口后，依然無法做到平靜，只能顫抖著聲音說：“如果我當時能夠早一點預料到敵方出沒的地方他或許不會死，如果我可以替他…”

“你難道沒有父母嗎？你難道沒有媳婦嗎？你難道沒有家嗎？”潘滿滿可以由著莊硯訴說自己的心聲，卻無法忍受他說出不應該出現的假設：“在你眼里，我們失去你沒關系，是嗎？”

莊硯猛然看向潘滿滿，潘滿滿站起身，故意拿了根長針對著莊硯：“你要是敢說是的話，我就問媽借幾根線，把嘴巴給你縫上！”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但是我聽著就是這個意思。”潘滿滿表情凝重道：“不管是你的戰友們還是你自己，你們身后都是有一個家庭的，沒有人是孤單的。但是沒有人能夠控制住意外，也沒有人能夠預料到下一秒，你總是鉆牛角尖，這些到現在都是沒有任何意義。如果我是那個戰士的妻子，我的丈夫是為國犧牲的，是為百姓犧牲的，我不會責怪任何人，甚至感激那些能夠一直戰斗到最后的戰友們，因為你們見過他最帥的模樣。我會好好的撫養我們的孩子，告訴他他的父親是個英雄，希望他能夠成為和他父親一樣偉大的人。”

莊硯沒有說話，潘滿滿背過身，說：“不過肯定是要虧欠的，往后你那兄弟的娘咱們來贍養，孩子咱們一起來撫養，他們家咱們一起扛起來，這件事情就放下了，行不行是男人就一句話！”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