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毫不緊張的二老，陸思思也不好過問究竟還要等多久？

一身穿黑衣官服的年輕官爺長得人高馬大，從進來就吸引了陸思思的注意力。

他幾步就來到了眾人面前，很是客氣道：

“還請二老及家屬隨我移步。”

隨著黑衣上了馬車，兩輛馬車一前一后駕車一路出了益閣。

馬車沒有停，而是奔著西邊森林狂奔而去。

陸思思不解時不時探頭窺視馬車窗外。

想象中的暗殺沒有出現，馬車居然還能出了益閣，這簡直是有點太不把戶部侍郎當回事了。

“咱們這逃的也有點太輕松了些吧？”

“現在還談不上逃，非要說也只能算是征用。”

陸德明的話讓陸思思聽的云里霧里，總覺得二老在賣關子，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畢竟二老解釋過只是自己沒懂罷了。

馬車停下。

入眼的森林已經沒辦法靠著馬車繼續趕路，接下來只能步行。

透過林間的縫隙，火光逐漸清晰。

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只正在休息的軍隊。

“務必跟緊，當下人多眼雜。”

陸家的人，怎么出來的就怎么回去，少一根汗毛都不行。

這是陸蕭的底線。

映入眼簾是兩人在激烈的交談著。

其中一人身披甲胄腰間別著一柄闊劍，劍鞘上裝飾繁多顯然是將軍。

而另一人便是戶部侍郎。

“我說過了，我的任務只是保護你，任何其他人都不會去管。”

“那你當益閣那千多人的商行子弟是什么？你知道他們死了會對大夏有多大的沖擊么？”

“他們死了，這些世家子弟最后會將這筆賬算在你的頭上還是我的頭上？都不是！是皇室的臉就在這一刻全丟了！”

“我不管！！！”

呼呼~

自己是對牛彈琴么？

連續幾個深呼吸，戶部尚書這才緩過勁來。

“弟！你必須救，只有這樣才能將功補過，你私自動兵的罪才不會降下，只有救下他們這些世家子弟咱們高家才能逃過一劫。”

“我不怕死，我要怕死就不會動兵了，可你會死，懂不懂！”

“我死了還有你，但我不死高家就完了，就算是身死我也知道我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你清楚么。”

“我不清楚！”

啪~

“你清楚！！”

苦口婆心不聽，看著任性的弟弟戶部侍郎直接一個巴掌甩在了對方的臉上。

手掌和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兩人都清醒了不少。

死一般的寂靜。

兩人這動靜太大了，四周的將士沒有一個敢吭氣，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二人。

陸蕭細心觀察，卻只站在旁側不語，靜等吩咐。

“你和御鱗衛合力將所有商行子弟救出，以規劃的弧線路線翻山繞行，據我預計三個月后可以抵達漳城。”

“漳城筑高墻雖屬邊境但易守難攻，商朝就算有心追擊也無力而為，只要能入了大山便算是活了，你與城主固守城池方得安寧，切記不得回國都。”

“若是圣旨呢！”

“圣旨也不準回，除非圣上親臨否則什么旨都不回，你是邊疆守將有戰場督權可以拒絕調遣，就這一條皇帝就拿你沒辦法。”

“那家里怎么辦？”

“你不回皇帝就沒辦法怪罪，罪在你不在族人，皇帝不會因為你就把多年經營的名望毀掉，但如果真的親臨只能怪咱們高家樹大招風。”

陸蕭探身。

“其實也不是必死之局！”

陸蕭話音剛落瞬間吸引了對方的目光。

早就看到了陸蕭的到來，但是和哥哥激烈的爭吵沒能顧及周圍。

非常認真的上下審視了陸蕭數秒。

一身漆黑色的黑袍。

肉眼所及根本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對方如此篤定的言辭讓高武義很在意。

雙方初次見面，客氣道：

“在下高武義野狼垣邊境守將，想必你就是高靖說的龍老了？”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戶部侍郎的名字，高靖。

剛剛兩人爭吵，多次提到了高家。

不知道是不是印象中的那個高家，但想必八九不離十。

曾經開國之際，國內動蕩大夏國早已不是一個完整體，封侯四起四分五裂。

堪比臥龍鳳雛一般的高家，扶持左右終將整個大夏國國內平息。

當初的功勞之盛言辭難表，如今三代過去。

當今的皇帝面對曾經功高蓋主的高家，必然要施展打壓的手段。

功高蓋主世代入土。

所以眼前的高家，只可能是陸蕭心中所想的那個高家。

面對高武義的審視，陸蕭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正是在下。”

“你所言屬實？”

“心口如一。”

高武義似乎有些病急亂投醫的感覺，如今緊迫的時間能出謀劃策的陸蕭無疑是黑暗中的掌燈人。

此時的戶部侍郎高靖也是一臉認真的看著陸蕭，如果真的能不死，那他又怎能不樂意。

前有大義，后有國家。

此時就是他身先士卒馬革裹尸的時候，真的有退路么？

如果真的有退路......

不敢想象。

高武義不管那些，老哥就要死了，如今又能救他的人出現，不管辦法如何只要能活比什么都強。

甲胄金屬碰撞發出了聲音，只見高武義作揖道：

“還請老先生不吝賜教，救我哥哥一命。”

邊防將軍，這可是將軍，三軍之首的存在。

邊疆雖然看似如同放逐了一般的存在，但往往這樣的人是皇室最重視的人，國家的大門誰會交給一個完全不信任的人手中。

當然也有類似于高武義這種，被大義和家族壓彎了腰的存在。

就算高武義不說，陸蕭也會給他指一條明路出來，何況如今有求。

“我雖久居深山，但當前情況只有一種解法。”

“就是怕將軍與戶部大人久居高位之上，有些舍不得。”

“龍老不妨說說，我自有決斷。”

俗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也許是因為情急之下鉆了牛角尖也不一定。

旁人看得清晰，龍老若是真有辦法高靖自然想要聽聽。

“大義，益閣千百的商行親信是國家世族棟梁，掌管著國家經濟動脈，以戶部大人和將軍的部下來個七進七出也不在話下，畢竟當下雖然益閣重要，但商朝也知道狗急跳墻的危害，真的惹怒了這些世家子弟最后吃虧的只會是黎明百姓，商朝也不想在戰事剛起時就物價飛漲。”

“所以大義上，您必須去救這些世家子弟。”

“皇帝這邊的壓力、大義、國家，這每一個詞都能壓死你。”

陸蕭話鋒一轉，說道：

“但你有沒有想過。”

“在同樣的大義下，皇帝也在被反制，這也是為何在朝堂之中那么多可選之人卻偏偏選了你，他怕落了人口病，所以要將所有的退路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皇帝從未有過想要殺你的打算，但若說想要敲打高家想必還是有的。”

“兩條路。”

“如若你死了，高家升官加爵不在話下高將軍也必然會無罪。”

“活著，高將軍自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在大義下移交兵權，在大義下敲打高家，在大義下展現帝王威嚴，在大義下赦救天下商行，在大義下進攻商朝。”

“這就是為何要派你前來的原因，一箭多雕的事情古今有，但很難得。”

“這便是帝王之術。”

高靖渾身一擺，險些摔倒，口中囔囔自語：

“帝王之術！好一個帝王心術。”

“料定了我來，身為弟弟的高武義會舍命相救，此作為是保我命以備朝臣閑言碎語的退路，不管我是生是死都不會降罪于高武義身上，只會剝了他的兵權，既可以收斂兵權還可以讓儒派無法在這上面大做文章。”

“御鱗衛和戍邊精銳必然可以將商行的子弟救出來，如龍老所說七進七出不在話下，御鱗衛和戍邊將士為保商行子弟不惜抗命不遵，國有此兵將何憂，此之大義收斂世家人心。”

“我若身死，皇帝以商朝言而無信斬大夏國正三品戶部侍郎大官一位，出征討伐名正言順，野狼垣失守戍邊大將高文武在班思班理應罪罰，不忠不義害死家兄念及高家世代功勞，剝去戍邊大將一職守孝三年。”

“我若不死，以野狼垣邊境失守，而戍邊大將高武義居然為了一己私情置國家而不管不顧，心中無國何以為家，念及高家世代功勞，剝去將身貶為庶民。”

“生死不重要，重要的是......”

陸蕭淡道：

“服軟！”

高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陸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