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

精致奢美的寢殿里燈火通明。

中央銀色焚香的香爐里，時不時冒出幾縷微弱白煙，消散在空氣中，仔細聞，有淡淡的清香味。

床榻前。

年輕俊美的帝王一身紅色喜服，華麗迤邐。

“阿歡。”

他朝著床榻上端坐的姑娘輕聲開口，小心翼翼。

“秦允……”

江清歡抬眼看著他，慢吞吞的伸出胳膊。

“抱。”

秦允坐到她旁邊，將人抱進懷里，放到大腿上。

江清歡倚在他身上，能聽見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

她眼尾紅暈的更厲害，杏眼里蓄滿淚水。

“太遲了。”她輕聲說。

一切都太遲，太遲恢復記憶，太遲知道他的深愛。

秦允聞聲幾乎要落下淚來。

俊美的臉上不再是往日里的沒有表情，而是那種悲哀到極致。

生不能相守過，死亦何歡。

“阿歡……”他的聲音啞到不行，喉結(jié)不可抑制上下滾動。

江清歡在他的懷里仰頭，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半晌，伸出左手輕輕撫上他的側(cè)臉，拂過他長長的睫毛，精致的眼角，凌冽的眉峰。

秦允抓住她落下的手，慢慢抓緊，十指相扣。

“我要離開了，秦允。”

江清歡感覺到秦允的指尖顫了下，她拿另外一只手安撫的拍拍。

“在我沒有失去記憶時，我從未怪過你，在我失去記憶后，即使你那般對我，我也沒有恨過你，因為我能理解你。”

“阿歡……”

秦允張張泛白的唇瓣。

“聽我說。”江清歡將食指抵在他微微張開的唇瓣上。

“我很遺憾在一切為時已晚時才想起之前的記憶，可是秦允，生死本就無常，我們誰也無從預料，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現(xiàn)實。

十四年了……秦允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了啊。”

“是啊，阿歡，你要我怎么度過沒有你的余生。”秦允聲音哽咽嘶啞，一滴滴淚珠順著他好看的下頜掉落，有幾滴砸到江清歡的臉上。

江清歡努力伸手揩掉他的眼淚“秦允……不要哭……”

她的聲音漸漸斷斷續(xù)續(xù)的。

江清歡渾身疲憊難受極了，她揚起的手終是無力的從秦允面頰上滑下，剛下落到脖頸處，被秦允抓著輕輕貼在臉上。

“阿歡。”

高傲的帝王已經(jīng)失去了往日里的神采，眼眶通紅，淚珠不可抑制的滾落，渾身彌漫著哀傷。

“求求你，不要離開好不好。”他絕望的哀求。

“我很開心……能夠遇見你，認識你，……愛上你。”

“秦允……”

那股子感覺再一次涌上來，江清歡瞳孔逐漸渙散，無法聚焦，一股股冷意直竄四肢百骸。

她張張泛白的唇瓣，最后一次緩緩念出“秦允。”這兩個字，聲音很輕很輕，但是秦允還是聽見了。

“我……可能……會回來，等……我。”她失去意識前努力對秦允說。

請原諒她的自私，即使她沒有萬全把握，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留給他希望。

秦允的眼眸里閃過光芒，“我會等你，一直一直等你，直到你回來為止。”

他鄭重承諾。

江清歡費力扯唇，勾出一抹微笑，她努力收縮瞳孔，看到了秦允眼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