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只剩下章一銘和那一地的碎片，殘渣倒在腳邊，分明距離還有一截距離，卻像割開了心口，淌了一地的悲傷。
章一銘緊閉雙眼，五官都因為控制情緒的掙扎而有些猙獰，可他強行把自己固定在原位，一直到好久好久。
久到拳頭再松開時，因為血液不循環，掌心變得發麻，十指難以避免的顫抖，如同年邁的老者般動作緩慢。
就在剛才，他親手端起茶杯，在他一直注視著宋可可喝茶的位置，印下那被拒絕的一吻。
然后親手把杯子摔得粉身碎骨。
他親手把自己高傲的尊嚴，踐踏在無人察覺的陰暗處。
不管如何，當初是你先來招惹的我，憑什么你說走就走。
他站在制高點，要下令宣判，追逃者的游戲，她逃不掉了。
不論如何，他沒有厭煩，這段感情必須要按時開啟。
宋可可已經推開過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自從那天開始，宋可可就陷入了拼命一般的工作，白天黑夜連軸轉，只要睜開眼永遠是在工作和即將工作的狀態。
這樣的節奏，快的讓琳達錯愕，也讓琳達害怕。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讓你簽合同的好處以后你會懂的，可你也不能這樣糟踐自己的身體，你自己說說，你有多久沒合眼了？”
宋可可混不在意，望著鏡子內的自己狀態尚可，便匆忙低頭背那潦草幾句的臺詞。
琳達頭真的要大了。
對，她當時是在合同里不經過她同意就加了一個條約，讓章一銘幫宋可可成為一線女星。
可她那都是為了宋可可好。
章一銘就是一個金鑲玉大腿，抱住別說是偽一線，就是頂流都不在話下。
那可是章一銘啊，哪怕從他指縫里隨便漏下來幾個資源，都是可以讓宋可可起飛。
“你……該不會是還喜歡著他吧？”
背臺詞的人瞬間沒了聲音，就像是被戳中了心事。
琳達的臉卻瞬間綠了。
恨不得現在就搖醒這個人為好。
“他什么都好那你也要看清現實，你們已經……”琳達防備的看向四周，沒有其他人，“你們已經分手這么多年了，這些年里，他傳過的緋聞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宋可可沉默不語，一心低頭堅持自我，典型的左耳進右耳出。
“你不要忘了，他只是利用你炒cp來推開那些吸血蟲，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只要被他發現了，就會被他當做另一個吸血蟲，到時候下場如何，你自己清楚。”
宋可可就是清楚，才不想聽她這樣說下去。
她現在覺得這個狀態蠻好的，可以聊天可以視頻，甚至還會有偶爾的驚喜，她已經很滿足了。
琳達還想要說什么，卻被一句剪輯視頻堵住了嘴。
“第二期今晚播，剪輯的事情我們準備遲了，節目組有了成片，不好動手。”
宋可可眉心一皺，可木已成舟，也只能這樣了。
琳達恨鐵不成鋼，怎么從前沒看出來她這么倒貼呢，還夸她清心寡欲，心冷涼薄呢。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給你接那些冰冷白月光的角色。”
見身邊人總算不在揭穿她心底的漏洞了，宋可可有了些笑意。
“所以你現在讓我來試鏡天真可愛小白花？”
琳達被噎住，她自己也認為這個想法挺大膽的，從她和宋可可認識開始，就沒見她哪里天真可愛過，更別提小白花了。
這人從頭到尾就寫著幾個大字，冰冷，話少，別碰我。
“這不是看你現在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有點變異的感覺，別說，你最近天天那笑容，就很小白花。”
宋可可只是笑笑沒去解釋。
要是告訴琳達，她四年前才是真正的自己，可能她會被嚇傻吧。
不然她難道是靠著和章一銘互相甩冰塊，玩看誰更冷漠，才追到人的嗎？
別開玩笑了。
她是在后來才被迫改變了性子。
宋可可今天只有這個試鏡工作，為了這一個試鏡，琳達前后忙碌了接近一個星期，在辦公室住的都要發霉了。
“這部可是大熱的網絡小說改編，雖說比不上梁夢潔的層次，但她熱度絕對一頂一，重點是，女主啊，這可是女主啊！”
宋可可從沒有接過女主戲，準確說女三的戲都是剛剛接下，現在一下鯉魚躍龍門，還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你就是這樣不知所措的？”
琳達怎么看怎么懷疑，這人分明就是信心滿滿的樣子。
“我的演技，你放心。”
“……OK，我當然放心，但我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再冰著臉。”
“我是專業的。”
“好的。”
試鏡的這部劇暫定是接下來全力沖擊網劇，雖說是網劇，但情節占比和人設討喜點，都不是梁夢潔可以比的。
女主的試鏡消息早已經傳出去大半，場外等待的女藝人更是多的數不勝數。
一眼望去，宋可可就看見好多個自己曾經作陪的二三線，可見非同小可。
琳達拽著宋可可的裙子，試圖能把這件小白裙給現場扯出花來，“那當然，這部劇本好資金也足，想著吸粉的都過來了，你這個裙子真的不換了？”
宋可可低頭看了看，再抬頭看向那些女演員，唇角一勾，又再次壓下。
“不換了，現在就挺好的。”
琳達總覺得缺了點什么，但她都這樣說了，自己也沒有辦法，“那行，一會兒輪到你了你記得多笑，好好想想人設啊，馬上要清場了，我先出去了。”
宋可可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剛坐下，就有人湊了過來，眼神亂轉，明顯來者不善。
“你就是宋可可吧，我可喜歡看閑人免進了，第二期特別好看，特別喜歡你！”
宋可可眉梢一挑，直言，“第二期今晚十點播。”
試圖來蹭個好友位的人瞬間被打了臉，面色古怪變化幾次后，匆忙離開，走時還和其他人撞上，惹得不少閑話。
這邊發生的事不少人看在眼里，本身看宋可可與經紀人談論時很好說話的樣子，可現在那些小心思都按了下去。
只有鮮少幾個真正二三線的藝人，不屑一顧。
宋可可安靜的捏著試鏡號碼牌，等待著里間助理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