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永遠不會被機器取代。
因為人是有感情和溫度的,我們身上流淌著的是血液,具有獨立的思維,而機器是冰冷的,它們身上儲存的是電流。
沒有溫度,只有麻木。
面對同樣一件事情,或許機器的效率會很高,有時候會高到人類無法企及的高度,但結(jié)果恐怕不會那么盡如人意,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機器沒有人類靈敏的應(yīng)變能力和解決復(fù)雜問題的能力。
這就是為什么吳勇發(fā)現(xiàn)的那三名蛙人葬生于深海的原因,他們過于依賴手中的仿生魚,認為只要它能夠找到石碑的坐標,就能輕松完成任務(wù)。
事實上,水下的情形比他們想象的要復(fù)雜千萬倍。
否則周凌背后的老板也不會出每人一百萬的價格,去雇傭那六名水手,要知道一百萬放在任何年代,都是一個不小的數(shù)目,其所附帶的風(fēng)險性自然是成正比的。
半個月前,東海水下二百三十七米處。
一只指甲蓋大小的探測儀附在了一塊長163公分,高77公分,寬59公分的物體上,同時身上的指示燈由綠轉(zhuǎn)為紅色。
三分鐘后,海面上一艘客船的船艙內(nèi)。
一塊大屏幕上顯示著探測儀在水下傳送回來的畫面——一塊長方形石碑。
“行動。”周凌一聲令下。
李超帶著三名蛙人率先下水,接著六名雇傭過來的水手也緊隨其后,最后是周凌和王學(xué)軍也一同潛入海底中,朝著探測器指定的位置潛行。
就在他們潛到一百米深的海域時,客船的屏幕上畫面突然間出現(xiàn)了一只手,可是這個時候,周凌等人才潛了一百米,無故出現(xiàn)的那只手,究竟是人是“鬼”?
隨后屏幕一片漆黑。
海面上的那艘客船隨著水流起起伏伏,空蕩蕩的,停留在海上。
深海二百六十米處。
隊伍中隱約是有人打開了探燈,一束強光射將開來,正當(dāng)這群人為發(fā)現(xiàn)并看清石碑的位置而興奮時,緊接著一大群黝黑的物體,朝著水下的三名蛙人蜂擁而去——那正是一群沒有肉的魚。
幾乎是瞬間,比撕咬鋁制罐頭還要快。
三名蛙人的臉全部被撕爛,深海中頓時猩紅一片,其余人全部撤退,但速度遠不及那些怪魚,接連三名水手命喪黃泉,隨后又是一片漆黑,便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一片渾濁的泥沙與猩紅的血肉在深海里沉浮著。
“你怎么了?沒事吧?”透過面罩里的對講設(shè)備,胡力對馬回說。
“沒事。”馬回搖了搖手,放下手中的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探測儀,“大家跟緊我,沒有我的允許不要打開探燈,隨時報告自己的位置。”
“收到。”大家同時應(yīng)聲道,此番除了王凱和一名船員其他人都下水了。
出發(fā)前大家一致決定讓馬回擔(dān)任此次水下勘測的領(lǐng)隊。
目前胡力一行人已經(jīng)潛到了二百米的深度,對于常年經(jīng)過訓(xùn)練的水下考古學(xué)家來說,這樣的深度是能夠接受的,隊里的人基本上都能潛到三百米,包括王素雅在內(nèi),所以暫時沒有人員出現(xiàn)不適。
而剛才的畫面全部是馬回通過水中那塊損毀的探測儀看到的,當(dāng)然他是在潛意識里看到的這些畫面,這就是馬回祖上歷代相傳的一種奇特的異術(shù)——探境。
它能夠讓人感知到物體曾經(jīng)見證和發(fā)生過的事件,但這種特殊的能力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守陵人是不會拿出來使用的,正因為它有著探知過去的能力,才得以讓馬回的祖上千百年來有足夠的能力和信心守護蛟龍于匣于安然。
這也是一千多年前,古格王朝的國王信任馬回祖上的原因所在。
千百年來,歷代的守陵人均沒有用過它,馬回也沒有想到,這個例子到頭來讓他給破了,而且還找了整整十八年之久。
對于水下作業(yè),胡力并不陌生,曾經(jīng)在考古所里的時候,就曾參與過多次的水下考古任務(wù),不過加起來都沒有今天這一次的壓力大。
因為水下考古,尤其是針對這種勘測任務(wù),相當(dāng)于田野考古中的尋找墓穴位置,是極其需要耐心和體力的。
不過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的問題在于一旦長時間水下工作,隨時都會有潛在的危險發(fā)生,譬如遭到大型海洋生物的攻擊,當(dāng)然這種概率很小,最重要的還是潛水設(shè)備,雖然此次考古隊配備的都是頂級的潛水裝備,他們每個人身上的裝備一整套下來差不多要五萬塊,但也保不準有意外發(fā)生。
好在大家都很有經(jīng)驗,面對突發(fā)狀況都能夠及時的調(diào)整和應(yīng)對,況且此次行動都由馬回指揮,這讓眾人平添了一份信心和勇氣。
水下二百七十米。
考古隊已經(jīng)抵達了目標位置,馬回向他們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大家分頭行動,但是需要呈圓形向四周查探,并且隨時向他匯報位置和情況。
大家紛紛表示收到,然后開始各自展開搜尋。
考慮到宋財是新人,所以他跟在了胡力和王素雅兩個人身邊,馬回則領(lǐng)著其余四名考古隊員從另外一邊出發(fā)。
早在行動前,馬回將那塊石碑的“體貌特征”都描述的十分清楚,所以大家都記住了這塊石碑長什么模樣,搜尋起來也不會那么困難。
由于沒有得到馬回的允許,所有人都沒有打開探燈,他們只能憑借著感覺向前緩慢的摸索前行,能見度幾乎不足一米,這種情況下觀察水壓表都費勁,還要注意不能與其他隊員發(fā)生碰撞,這也是馬回讓他們呈圓形向外查探搜索的主要原因之一。
“老胡,老胡!”胡力的接收器里突然傳來宋財急促的聲音,因為這種水下通訊設(shè)備只能保持一百米有效范圍,所以此時只有胡力和王素雅二個人能夠聽見。
“怎么了?!”胡力急切的問。
“有什么發(fā)現(xiàn)?”王素雅同時發(fā)問。
“我想潵尿。”雖然知道同行的王素雅也能聽見,但宋財實在是憋不住了。
“無聊。”王素雅說。
在這近三百米的深海里,冰冷的海水會加速刺激人體的心臟,盡管胡力他們都配備了防寒衣,但同樣會促使人體的腎臟產(chǎn)生變化,提升尿量,讓人想要曉便。
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在下水前多喝水,但宋財當(dāng)時以為多喝水就會尿的多,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說了讓你多喝水,現(xiàn)在后悔了吧。”胡力說。
“我這哪知道,喝水還能減少排尿啊。”宋財實在憋不住了,說起話來都是生硬的,“老胡,怎么辦?我總不能尿這衣服里邊吧。”
“你的防寒衣下邊兒有個曉便閥,拉一下對著它尿就行了。”胡力說。
王素雅發(fā)出了噗嗤的笑聲。
“找不到啊。”宋財也顧不上和王素雅斗嘴了,四下摸索了一通,憋得實在難受。
“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你往回游,我?guī)湍恪!焙νO聛韺χㄓ崈x說,可是耳機沒有傳來回答,他又問了一遍,“老宋,老宋?素雅,你們能聽到嗎?喂......”
接連喊了幾遍,都沒有回應(yīng),胡力心想應(yīng)該不會出事了吧。
“我在這。”正當(dāng)胡力焦急的時候,身后傳來一聲回答。
“你剛才怎么不說話?嚇死我了,素雅呢?”胡力聽到宋財?shù)穆曇簦@才安心了下來,連忙追問王素雅的蹤跡,“素雅呢?”
“我也在這。”又傳來一聲回答。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們......”胡力這才舒了口氣,可轉(zhuǎn)念一想他立馬發(fā)覺了不對勁,這個兩個人的聲音怎么聽起來怪怪的,像是嗓子浸在水里發(fā)出的聲音。
由于海水太深,陽光無法照射進來,光線十分昏暗,胡力下意識的朝著說話的人摸了過去,手剛觸及到其中一個人的身上,那人就緊緊的拉住了他的胳膊,同時另一個人也從后邊將胡力的死死的抓住。
那一刻,胡力感覺自己的兩只手臂都快要被扯斷了,他最擔(dān)心的問題就是自己的潛水服會撕裂,那樣自己就必死無疑,光是超強的水壓就能讓他暴斃。
但無論他怎么拼命的掙扎都無法擺脫,因為這兩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大了。
但他們似乎并不想要胡力的命,始終保持住“枷鎖”狀態(tài),那個時候胡力覺得這兩個人就是個傀儡,或者說只是兩根“繩子”。
“你很勇敢。”突然一個十分詭異的聲音從胡力的耳邊傳來,這種聲音似人非人,比先前的兩個人的聲音聽著還要嚇人。
胡力甚至覺得說話的這個人會不會是外星人,因為他的聲音聽起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就像電視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外星人那樣。
唯一不同的是,你能聽懂他的話。
“你是誰?!”胡力極力的保持冷靜,克制住自己的恐懼,“放開我,我們沒有惡意,我的朋友現(xiàn)在在哪?”
此時胡力甚至都忘了對方怎么會聽見自己說話這個客觀問題。
“就像我剛才說的,你的確很勇敢。”那個人不緊不慢地說,“你的朋友也很勇敢,他們暫時很安全,但也不好受。”
“我知道你們并沒有惡意,可是這里沒有你們想要找的東西,趁著它還沒有醒,我奉勸你一句。”那怪人竟然反問起了胡力,“對了,我真的很好奇,這么多人為什么只有你能夠找到這?”
“什么?!”胡力明白此人或許真的沒有惡意,因為他能明顯感覺到禁錮自己雙臂的兩個家伙手中的力道松弛了一些,但他根本就不明白對方究竟想要說什么。
實際上,正如胡力所言,這個怪人剛才朝著兩名傀儡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松緩力道。
另外,這個怪人之所以能夠在水里來去自如,完全因為他的那雙幽靈般的眼睛,在這里他能夠像白晝一樣看透一切。
即使是一根針掉進來,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離開這。”那人說話的語氣透露出一絲玩世不恭的味道,接著繞到了胡力的背后,“否則你們的下場會跟先前來的那波人一樣。”胡力感覺自己穿的那件防寒衣在那一瞬間失去了作用,那人說的話就像一根根冰錐一樣,扎進他的身體里,寒的刺骨。
“蛙人?”胡力第一時間聯(lián)想到的就是在島上發(fā)現(xiàn)的那三名被吞噬的面目全非的蛙人,不禁感到一陣恐慌。
“哼,不止他們。”那人又說了一句,“別再問了,趕緊離開這,趁現(xiàn)在還來得及。”
說完,胡力感覺雙臂一松,他順勢用手向四周劃了幾下,發(fā)覺抓他的兩個家伙已經(jīng)與他保持了一段距離,或者已經(jīng)離開了。
“你究竟是誰?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誰將要蘇醒?”胡力接連問了三個最困惑的問題,渴望那個怪人能夠回答他。
可四周一片死寂,根本沒有聲音,甚至連一條魚都沒有從這經(jīng)過。
“你是阿遠的朋友,我不想為難你,回去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怪人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話,胡力被嚇的一哆嗦,他知道那個怪人根本就沒離開過,一直在身邊觀察他。
之后,就真的再也沒有聲音了,胡力明白這一回那個怪人是真走了。
阿遠?難道他就是當(dāng)日阿遠說的那個厲害的朋友?
這個時候,胡力卻隱約聽到了一陣像是海螺發(fā)出的聲音,只是極其的微弱,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