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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日記

  • 淘沙官
  • 木光
  • 5503字
  • 2021-03-23 11:00:38

考古學一般分為田野考古、水下考古兩大類,其中的發掘類型又有研究性和搶救性發掘之分,胡力此番參與的任務便屬于研究性發掘,擁有完整的發掘權利,它不像一些搶救性發掘那么被動,都是些已遭到破壞的遺址,所以這次水下考古行動整體上還是比較主動。

如此一來,上面不但可以搜尋917考察隊的下落,而且還能帶有目的性的進行水下考古,在道德和學術層面取得了雙贏,至于東海究竟有什么樣的水下遺址,胡力就不得而知了,就連負責本次考古任務的王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東海水下有文物的消息,是由一位匿名者提供給上面的,據說那個人提交的資料可信度十分高,連具體航海坐標都有,這才引起了上面的重視。

綜合考慮之后,考古所才決定撥給王凱150萬考古專項資金,讓他帶隊全權負責這次海上發掘任務,要知道水下考古是相當費錢的一項工程,當年一些國外的打撈隊伍,對我國著名的‘南海一號’沉船進行非法打撈時,光是探測成本就高達一萬美元一天,如果再遇到急流、泥沙淤積等情況,還需要重新定位,打撈成本則翻倍,可謂是‘日擲千金’。

所以這150萬并不算多,不過上面顯然對917考察隊幸存的消息以及所謂的東海水下文物是抱以信任的,否則也不會花費如此大的人力和物力去尋找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和物。

一行人圍繞那本考察隊遺留下來的日記討論了整整一個下午,后來王凱接到了考古所打來的電話,于是帶著王素雅返回所里交差。臨行前,王凱將手中的日記本歸還給了胡力,畢竟這屬于胡國強的私人物品,現在交給胡力也在情理之中,之后簡短的交談了一番后,他們約定在半個月后集合,正式開始此番東海水下考古工作,這十來天時間是專門用來采購水下考古的一些專用設備。同時王凱也答應了胡力的請求,不會將那十六字暗語透露給考古所,他會匯報成古文翻譯正在進行。

在人員安排上,王凱表示如果胡力愿意的話,可以抽出一個名額來,帶上一位朋友一起去‘玩票’(考古志愿者)。換做從前,這個名額鐵定是給宋財的,問題是現在馬回的出現導致他不得不重新考慮,一邊是過命的兄弟,一邊是掌握諸多線索的守陵人,這讓胡力開始犯難,于是他向王凱提出再帶上一位朋友,可是王凱卻表示這次發掘任務只有兩個‘玩票’名額,只能給胡力一個,因為上面要帶上那名提供資料的匿名者,他們覺得這個人對此次發掘任務有很大的幫助,如果一切都屬實的話。

無奈,胡力只好作罷,等見到馬回的時候再作商議。

夜幕降臨,整個G園古玩市場再次陷入了沉靜之中。

由于近年來生意不景氣,胡力與宋財在一年前就從租來的精裝公寓搬到了財力齋,吃住都在這里,現在已經習慣了,只是平日里睡覺一向安穩的宋財卻打起了雷鳴般的呼嚕,所以胡力干脆在里屋打了個地鋪,圖個清靜。他知道宋財一定非常期待這次水下考古行動,才會如此酣睡,可他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來到茶室,胡力盤腿而坐,手捧父親遺留下的那本勘探日記,一邊翻閱一邊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事情:今天即使不去瘋人院,王凱父女倆也會找到自己,自己也勢必會參與這次發掘任務,這一切看起來真的就像命中注定一樣。但是那個匿名者是怎么知道東海水底藏有文物,難道他曾經去過那里?那里的文物會不會就是馬回所指的那塊石碑?

如果真是這樣,那石碑上究竟刻了什么?

胡力心不在焉的翻閱著日記本中早已泛黃的頁面,他已經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除了被撕毀的那一頁所留下來的幾個G國文殘體,就只有剩下的那些繁冗的測量數據,再無其他有價值的線索。

這時,胡力一不小心將手中的日記本脫落在地,然而正是掉落的一霎那,將日記本書套后邊的幾張折好的紙條給暴露了出來,胡力拿起來一看,上面密密麻麻記錄了一些文字,這在考古工作中是不被允許的,即使是特別重要的事也不能在勘探日記中記錄,胡力認為父親處心積慮的將這幾頁紙藏起來,一定是有所用意。希望考古所或者說是希望自己能夠看到這些內容,但又不能直白的寫在勘探日記上,就像之前在相機中發現的那張人臉一樣,只可惜線索是需要花費時間去推斷的,更別說是信服了。

想到這,胡力趕忙打開那幾張紙,隨著往后翻閱,他臉上的表情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漸漸地被凝固了,仿佛自己親歷了一次當年考察隊發生的事。

一九九一年三月十七日雨

我知道接下來的幾天一定會非常枯燥且艱難,所以我決定記錄一下這幾天的考察情況,盡管我知道這是違紀的,但我仍想寫點什么,因為我總是隱約覺得將會有什么事要發生,可能是我過于敏銳,總之權當打發時間吧。

在出發前,甚至是昨晚我都不知道自己會遇見這么一座古老而神秘的陵墓,我們連續找了整整三天,但是今天當我站在這里的時候,我覺得它多半已經遭到了盜墓賊的光顧,因為我的父親曾經對我說過——葬壓龍角,其棺必斫。意思是葬在龍角上的陵墓,一定會遭到后人的劈砍。

可是眼下這荒蕪的札達土林,除了我們這支考察隊再別無他人,我對此感到十分不解。

好在目前一切順利,我們也沒有在周圍發現盜洞。不過,這明顯不符合報告上所說的四周盡是大小不一的盜洞,除非有人在說謊。

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但又說不上具體哪出了問題。

于是我極力說服副隊長王學軍和其他幾名隊員,暫停這次考察任務,先聯系X區當地的文物局,等弄清楚這份報告的真實性,排查周圍的不安全因素再作打算,可是除了王春同志以外,他們都不贊成停留,副隊長王學軍還因為這件事和他的弟弟王春同志爭了幾句,我不想因為我而引發一場內部矛盾,所以我只好答應帶他們明天一早下墓室。

可能是由于我的父親是一名淘沙官,在他們眼里我的出身不好,自始至終都是這樣,如果我的好哥哥王凱在的話,他一定會贊同我,也罷,只要大家平安無事便好。

一九九一年三月十八日陰

凌晨四點,我們將露營的帳篷全部收了起來,并讓隊里的李超在外邊守著一些無法搬運的設備,其中包括一臺金屬探測儀和一臺探地雷達,說實話這兩樣設備真的沒有必要,即沉重又繁瑣,十分的不便,可是這里的地形實在復雜,為了提升精確度,我們只好帶著它,以防萬一,盡管我對自己的淘沙術十分自信。

就這樣,我原本打算在墓室的上方進行定位,方便找到墓室的正門,可是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我們在陵墓的西北方向發現了一處十分隱秘的盜洞,但是這仍然解釋不了那份報告的疑點,因為報告上說的位置在東南方,這分明根本不在一個方位。

如果不是副隊長王學軍提醒大家,我們根本不可能發現這個地方,因為它實在是太隱秘了,加上這里四周都是風化的土林,就像一座座蟻丘。

在確認下面有充足氧氣后,我們借著纜繩挨個下到了墓室正門位置,才恍然發現這里尚未遭到盜墓賊的洗劫,這僅僅只是個盜洞,因為巨大的石門阻止了他們的惡行,同時也將我們阻擋在了石門外。

大家開始想辦法,討論著如何打開這座起碼有十噸重的石門,趁著他們討論的功夫,我利用傳統的考古學斷代法初步判斷出了這座陵墓的年代。

據我推斷,這里是一座T國時期的陵墓。

不過我不是很確定,但我敢斷定它與唐朝是處于同一時期,誤差大概在40—80年之間,關于這座陵墓的年代,后來我跟王春同志也討論過,他非常贊同我的觀點。

因為我們在墓室外的四周墻壁上,發現了滿是各種不同規則的回紋磚,這種回紋磚只有唐朝才有,均勻細膩的紋路十分的美觀,不像漢磚那樣單一。

陵墓的年代已經基本確定,現在就等著進入墓室一探究竟了,可是大家研究了老半天,還是沒有什么可行的辦法打開這巨型石門,有人提議用炸藥,我極力反對。

因為這樣的話我們與那些盜墓賊有什么區別?況且如果真能用炸藥炸開的話,那群挖這個盜洞的人為什么不用?憑他們的手段炸開墓門應該不難,這里邊一定存在某種原因,迫使那些人左右為難,以至于放棄了盜墓行為。

嘗試數次無果后,我和老王擔心隊員們的身體狀況,畢竟這里是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地帶,于是我們一行人又順著纜繩回到了地面,大家一致決定暫停作業,討論出打開石門的方法再下去。

一九九一年三月二十日雨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接連幾天都是雨天,我們哪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大家只好躲在帳篷里避雨,可是副隊長王學軍和隊員李超似乎十分活躍或者說焦急,他倆已經帶著另外幾名隊員下去了好幾趟,但始終沒有辦法移動那扇沉重的石門,最好只好和我們一樣,靜下心來繼續想著其他法子。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關于那個盜洞的問題,我覺得它過于古怪,既然盜墓賊能夠找到這座陵墓,又打了空間這么大的洞口,為什么不想辦法打開那座石門呢?憑著他們的本事,應該不難辦到,這其中一定有蹊蹺,我提議暫停這次考察,可是沒人贊同我的觀點,我只好閉嘴。

另外,我還發現了一個特別奇怪的現象,那就是這幾天王學軍和李超兩個人,似乎整天呆在一塊,他們幾乎每天都在固定的時間段和外界通電話,并且躲在山丘的那一頭,但我向通訊員打聽了一下,所里并沒有新的指示和發掘意見。

此刻,天空淅淅瀝瀝下著小雨,夾雜著這里獨特的泥土氣息,我有點想家了,想念我的妻子和兒子,這個時候我想你們都應該睡著了吧。臭小子,這次還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去。

看到這,胡力的雙眼已經紅潤了,緊接著往后繼續查看,渴望從中找出真相。

一九九一年三月二十二日晴

今天,天空放晴,十分難得。

由于這幾天接連降雨的緣故,那座‘蟻丘’下的巨型石門有了新的變化,令人我們驚喜不已。

石門底下出現了一道二十幾公分高的縫隙,而且地上滿是被雨水浸泡的不明物質,呈塊狀。后來我們回到地面上進行檢測,發現那是一種金屬物質——鐵。

我們對殘留的鐵塊進行了反復研究,才發現原來眼前的石門并不只是一塊‘巨石’那么簡單。據推測,它是由三層磚與夯土打造的墓門,而且三層間隙中間灌入了融化的鐵水,待其凝固后形成了真正的‘銅墻鐵壁’。經過了一千多年的歲月沖刷,加上接連幾日的強降雨,大量的積水從盜洞口流入,將腐蝕最嚴重的底部給泡開了,才形成了一道縫隙。

這種墓門的制作手法,更加驗證了我對這座陵墓年代的判斷,經過反復的討論,我們最終確定了這就是一座T國時期的陵墓,并且很有可能是一座某位君主的陵墓,因為在早期的X區能夠用這種“銅墻鐵壁”的墓門作為防盜手段,只有帝王級的君主才能使用。

得到這種猜測后,大家都興奮不已,知道了石門的結構,我們就有了打開的法子。我們派了身材瘦小且膽大的小趙,從石門下的縫隙鉆進去,果然不出我所料,石門的里頭有一個頂門器(一種防止盜墓賊的墓門設計),小趙用身體將里邊的頂門器物件壓平,隨后在門外的我們一同用力往里推,本想著應該推不動,卻沒想到那十噸多重的巨型石門竟然被我們輕而易舉的推開了,就像玻璃門下的滑軌那樣。

推開石門的那一刻,便迎面撲來一陣陰風,吹的我渾身發抖,連牙齒都在打顫,墓室內的那股涼氣從腳底板往上冒,根本無法躲避。

不管怎樣,我們總算進來了,先克服一下吧。

一九九一年三月二十三日晴

今天是發掘的第二天,一切順利。

還好,過了甬道那陰冷的感覺就漸漸消失了,緊接著我們開始對墓室周圍進行發掘,其實我們并沒有按照往常的考古流程進行作業,因為那樣太浪費時間了,在我們抵達陵墓的后室位置,在那里我們發現了一件古怪的東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它吸引住了,它表面上看著就像一副普通的‘棺槨’,卻由一大塊墨玉鏤空雕刻而成,全身黑如純漆,細似羊脂,通體沒有一丁點雜質,并且上面鏤空雕刻了:龜、龍、麟、鳳,四種神獸。

那一刻我們都忘了自己是考古學家的使命,仿佛更像一個盜墓賊,完全呆在那里不知所措,即興奮又帶有一絲恐懼感。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用文字來形容它,簡直太精致了。即使用現代頂尖的制作工藝,我想也復制不出來。

四種神獸總是讓人產生一種敬畏之情,我估算了一下,這‘棺槨’長約163公分,寬77公分,高59公分(我很確信)。

神獸的圖案,紋理刻畫極其細膩,它們相互交錯盤繞,仿佛連同一體,另外三種神獸還依附在不同的背景之上。

棺蓋上,那惟妙惟肖的蛟龍好像潛伏在浩瀚無垠的深海之中,鏤空雕刻的一道道水柱仿佛隨時都會傾瀉而下;與之相呼應的是一只長著龜殼,身軀卻似麒麟的神龜,這兩只神獸的頭正好相對立,中間留有一拳大小的空洞,從上往下俯視,它們幾乎是平面對稱狀,而且它們的神態都是閉著眼睛和嘴巴,看上去相當的怪異。

鸞鳥和鳳凰兩種神鳥,它們圍繞著棺槨的兩側延伸至四周,互相環抱在一起,形成了一副太極圖案,兩只神鳥的羽毛呈飛翔狀,較之棺蓋上的兩只神獸,這兩只神鳥顯得就比較祥和,給人一種超然的感覺,只是它們同樣是緊閉著嘴巴和眼睛,好像沉睡了很久很久。

胡力看到這里停了下來,不是因為他眼睛疲勞,而是紙張上的內容寫到這就沒有了,值得一提的是,后面關于那件神秘‘棺槨’的描寫,字跡十分的潦草、別扭,像是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寫下的,只有四肢伸展不開才會寫出這樣的字。

果然,馬回描述的與父親所經歷的如出一轍。

照這么推斷的話,按照馬回的說法,他一定是在后來發現了考察隊擅闖陵墓,正勸說考察隊停止發掘行為,緊接著那一伙不速之客又闖了進來,經過一番打斗后,與馬回僵持不下,直到那場意外發生。

最后,父親協助馬回逃脫并讓他幫忙將那張照片帶給我,試圖讓我解開那串G國文的含義,這便是當年917考察隊所經歷的一系列完整事件,唯一不得而知的就是那場意外,以及那神秘消失的七名考古學家。

胡力將所有零碎的線索串聯在一起后,更加斷定了自己內心的猜測——當年那三名幸存的考古學家一定有問題,很有可能就是裝瘋才躲進的瘋人院。尤其是被“調包”的王學軍和李超兩個人,當年他們能夠心甘情愿的跟隨那名叫周凌的家伙逃脫瘋人院,說明兩個人是為他賣命,又或許是有著什么約定,總之一定是有著什么緣由。

漸漸的胡力的腦袋越想越沉,起初腦海里都是年幼時所見的父親身影,后來雜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畫面,而那些令人恐懼的影像,多半與他睡前翻閱的那幾篇日記內容有關,四種神獸纏繞在一起,而他卻躺在那副玉匣之中,始終無法動彈。

那一夜,夢里夢外,胡力根本分不清哪一邊是真實、哪一邊是虛幻,直到多年以后回憶起來,他仍舊區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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