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速,不知不覺王雨已來到邪令宗一年。
這一年中,他過的十分艱苦,每日都精疲力竭地修煉到半夜,才肯休息。
第二天一早,還要去爬山,鍛煉體質。
這邪令宗似乎尤為看中門中弟子的體質,所以每位入宗的少年,都要爬山涉水整整一年。
好處是王雨的身子骨越發強健,個子也比剛來時高出大半頭。
這日天還未透亮,王雨已經從床上爬起,開始打坐修煉邪氣訣。
只見他頭頂開始冒出淡淡的熱氣,臉上罩上一層邪意的綠光,渾身散發詭異的氣息。
這正是邪氣訣修煉日久的征象。
通過一年苦修,如今的王雨體內法力已經徹底穩固在初修境一層,距離突破到第二層也不遠了。
但這樣的修煉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說很慢,非常慢。
他已經盡全力苦修,結果仍是慢如蝸牛,讓他很是無奈。
只能耐著性子,每天進步一點點。
半個時辰后,忽然有人在石室外敲門。
王雨不得不暫停修煉,下床去推開石門,只見門外站著一位體型很胖的少年。
正是朱同。
朱同是和他一起進入宗門的少年,因為仙根等級不高,也是三品仙根。
而且每次爬山時都落在最后,和王雨一樣,是這批弟子中拖后腿的。
二人算是同病相憐,所以漸漸成為相互照應的好朋友。
“朱同,有什么事嗎?”王雨問道。
“小雨你忘了,今天是入宗一周年的最后一天,宗門要進行修煉檢驗啊。”
朱同晃動著大腦袋,甕聲說道,看著黑黑的面相,給人一種十分憨厚的感覺。
王雨恍然大悟,慚愧地一拍額頭。
他太過沉浸修煉,竟然把這事忘了。
于是立即簡單整理一下,隨朱同離開石室,趕到宗內東面的一座寬闊大殿中。
此刻殿中已經聚滿了人,幾乎都是和他二人一同進入宗門的少年。
相比一年前,他們這批弟子中死了近百位,大多數都是淹死或是摔死。
還有一些是因過度勞累,暴斃而死,以及觸犯了門規,被處死。
王雨和朱同雖然表現一直排在這批弟子中的末尾,但還是堅持下來。
他二人剛來入殿中不久,白發威嚴老者便踏入殿內,開始對眾少年進行檢驗,探查他們這一年來修煉成果。
結果如大家所料,仙根資質越高的修煉境界越高。
比如擁有四品五品仙根的弟子,一般都修煉到初修境二層。
如王雨和朱同這般仙根資質較差之人,基本停留在初修境一層。
當然這批弟子也有一些驚喜,一位叫楊修的少年和一位黃姓少女,都擁有七品仙根,已經突破到初修境三層。
更可怕的是還有一位叫羅辰的天才弟子,擁有八品仙根,竟然僅用一年便跨入到初修境四層,成為他們這屆弟子中的最強者。
此事不但在他們這批少年中引起轟動,后來更是震動了整個宗門。
畢竟八品仙根已經是接近最頂級的天賦,整個邪令宗也沒有幾人。
許多少年不禁感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天才就是天才,根本比不了。
王雨內心也是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他倒不是嫉妒對方。
只是感覺差距太大,有種無力感。
就像奮進全力追趕落日的光芒,結果卻是越追距離越遠,最終落入無盡黑暗中。
接下來,白發威嚴老者又頒布一道更壞的消息:“從今往后,你們無需再爬山涉水鍛煉體質,宗門有新的任務安排給你們,那便是傳授你們攻擊法門。”
“此后每隔半年,你們都要進行一次生死搏斗,誰實力差,誰就要死,只有強者才配活下來,若是不想死,就拼命修煉,這就是邪令宗的規矩。”
聽到這個消息,大多數少年都傻了眼,尤其是如王雨這些僅有初修境一層的少年。
原來之前爬山涉水都只是小兒科,真正的危險和艱難還在后面。
事已至此,他們沒得選擇,只能硬著頭皮迎接挑戰。
離開大殿后,王雨心情十分郁悶,沒有立即返回石室,而是獨自一個人來到宗外的小河邊,想清靜一下。
他坐在河邊一塊大石頭上,抱著雙腿,滿臉凝重地望著眼前湍急的河水,呆滯的目光久久不動。
“一年未見父母,不知他們怎樣了?是否還在掛念自己?”
“自己能否活著離開這里,再見到父母?”
“為什么命運偏偏選中自己,被抓到邪令宗?”
“為什么?”
王雨越想越郁悶,一股憤怒之火開始在心中升騰。
他想要發泄,他想要怒吼,甚至想要使用暴力,打破別人對他的控制,從而掌握自己命運。
對生死的恐懼已經在他內心積攢了足夠的壓力,卻無處排解,像是一座山將他不斷壓下地底,永無天日。
而且他發現,自從修煉邪氣訣后,不僅是他的性子,連其他少年的性子,也在悄然發生轉變,變得邪性,兇厲。
過往一年中,他們這群少年不時因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彼此大打出手,拳腳相向,不打的彼此頭破血流,倒地不起,決不罷休。
宗門對此事根本不管,似乎還更加鼓勵門中弟子互相爭斗。
王雨自幼性子平和,一直忍讓他人,但有幾次也差點忍耐不住,與人斗狠。
巨大的生存壓力,籠罩邪令宗每一個少年,不得解脫。
每個人心中的惡念都在不斷萌發,漸漸吞噬他們的靈魂。
此刻,王雨想到宗門內的諸多不順,心中終于忍無可忍,大吼一聲,猛地從石頭上跳起,躍入河中。
他運起拳頭,使盡渾身力氣,狠狠擊打水面,如同發瘋一般,直到力量耗盡才肯罷手。
他隨意往后一仰,任由身體沉入水中,落向河底。
感受水下的清涼與寧靜,王雨心中的怒火,終于一點點消退。
他閉起雙目,伸展四肢,在河底平躺開,享受著難得的片刻安逸。
似乎一切壓力都已消散,這里是一個不受打擾的寧靜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右手摸到河底一件光滑之物,仔細觸摸下,好像是個渾圓的物體。
咦?
王雨心中納悶,睜開眼睛,將摸到之物,拿到眼前,發現是一只暗紅色的珠子。
此珠比成人眼珠大不了多少,表面光滑圓潤無比,似石非石,似玉非玉,通體暗紅,給人一種血色的感覺。
這到底是何物?
王雨左右擺弄一會兒,也未發現有何特別之處,但冥冥之中又覺得此珠非同小可。
他從河中躍出,來到岸邊,仔細端詳片刻。
隨后拿石頭試著重重砸擊,結果此珠堅硬無比,沒有絲毫損傷。
見此,王雨心中是又是驚喜又是疑惑。
皺著眉頭沉默良久后,決定先將珠子藏在胸口衣襟里邊,貼身保管好,興許以后能發現其中潛藏什么秘密也說不定。
經過方才發泄,他心情好了不少,于是快速返回自己的石室,繼續勤苦修煉。
他知道自己若想活下去,只有這一條路。
第二日一早,本宗的青年師兄,也就是那位身材高大的方臉師兄,將眾少年重新召集在一處樸素的寬闊的傳功閣中。
王雨早已得知這位師兄叫趙寒風,是年輕一輩弟子中的核心弟子之一,辦事很是利落,頗受宗門倚重。
只聽趙寒風說:“諸位師弟,從今天開始,我會按照宗門規矩,傳授你們一些簡單的攻擊法門,比如陰煞掌、斬仙手、邪風腿等,以及一些適用的法門,比如飛遁術、縱移身法,你們務必要認真修煉。”
“因為能否學會這些基礎法術,直接決定你們每個人的生死。”
眾少年聞言,立即神經繃緊,感受到極大壓力,只有那些擁有高等仙根的弟子,神態依舊輕松。
趙寒風繼續道:“另外,為了增加你們施展法術的經驗,提升戰斗力,宗門將允許你們進入宗門外百里的深山之中,山中藏有許多兇厲妖獸,正好適合你們這些剛入門的弟子練手。”
“而且妖獸體內藏有妖丹,頗有煉制價值,你們可以奪取妖丹,用來和宗門交換練氣的丹藥,從而加快你們的修煉速度。”
眾少年一聽,又是眼光一亮,似乎找到一條新的求生之路。
“妖丹換取練氣丹?我一定要多獲得一些妖丹,好換取練氣丹,提升修煉速度。”
許多少年都這般在心里發著狠。
趙寒風似乎一眼看穿他們的心理,有些打擊地說:“你們不要小看山里的妖獸,他們可不是凡人飼養的豬狗,而是性情殘暴,攻擊防御都極強的猛獸,稍有不慎,便可能死在他們的血口之下。”
“你們最好把法術修煉好再去,否則就是作死。”
“可以預見,你們中的不少人,都會死在那些妖獸的口下,你們好自為之。”
趙寒風此言非虛,他當初就是這么過來的,曾數次險些葬身在那些妖獸口下。
如今出言提醒,并非他心中多么善良,只是有點同道中人的同情而已。
眾少年果然神色一變,都沉默下來。
趙寒風瞧他們擔心模樣,輕笑一聲,又說:“另外還有一事不得不提,任何人遠離宗門百里,都會觸犯本宗設置的陣法,結果就是被當做判宗者,格殺勿論,你們最好小心點。”
“但為省去追捕你們的麻煩,宗門提供了一種特制的丹藥,七日必死丸。如果不能在七日之內服用本宗賜予的解藥,壓制毒性,你們就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痛苦七日,最后全身潰爛而死。
“諸位師弟,都服下吧。”
說話間,旁邊已有其他青年師兄,捧著一只圓形托盤,走到眾少年面前。
托盤中擺放著一粒粒腥紅發紫的丹藥,散發一股奇怪難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