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此話當真？”

蔡府，原太醫院大首——蔡茂，聽蔡明善說完白日親身經歷的一切后，蔡老爺子就一臉嚴肅的確問。

“兒子絕不敢拿此事胡謅！”

“此事干系咱一家老小性命，兒子自然不敢大意！”

在老父親嚴厲眼神的審視下，蔡明善無奈又誠懇的回話。

這番話說完，整個堂廳陷入可怕的寂靜，就連呼吸都幾不可聞。

蔡明善看著首位一臉嚴肅又傷感的父親，心里著實也不好受。

再看看對面的親兄長——蔡明順，心里便忍不住升起怒意。

“此事必須要查個水落石出，這不光干系著我們一家的性命，就是……”

說到這兒，蔡明善忍不住紅了眼眶，幾近哽咽難言。

“好歹也得給珍娘一個交代，不能讓她死的不明不白……”

蔡明善說完這話便淚目，而一旁的蔡明順也有些許難過。

就是蔡老爺身旁的蔡老夫人，也忍不住難過起來。

蔡老夫人下首的大兒媳——韓氏，則低頭看不出情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許，她一點也不難過，反而覺得解恨呢！

這又從何說起呢？

這就得從蔡明善口中的珍娘，也就是蔡府莫名死去的那名女子——關夢珍說起。

這關夢珍乃蔡老爺子胞妹的獨女。

關家敗落后，蔡老爺子的妹妹和妹婿也相繼病逝，整個關家就剩關夢珍一獨女。

所以，蔡老爺這個舅舅便接她來京城養著。

十五六歲的關夢珍自打來到舅舅家，慢慢從父母離世的悲傷中走出來。

就是蔡明順和蔡明善這兩個比她年齡大不少的表哥，平日里對她關愛有加，蔡府同她差不多大的侄子侄女也都對她很是關心，關夢珍便在蔡府安了心，真正把這兒當自個家。

但是，這姑娘命運多舛，婚事也很不順，蔡老爺夫婦給她說了幾回親事，不是男方生病，就是男方家中突然出事。

幾次下來，許多人都覺得她命格不好，克人，這親事也就拖了下來。

沒成想這一拖，關夢珍就被拖到二十多歲，親事就更加艱難。

定康八年，也就是五年前，不知發生了何事，關夢珍竟然和大表哥蔡明順有了夫妻之實，當時蔡老爺夫婦為此好生惱怒了一番。

最后，只能讓關夢珍給比她大了十六歲的蔡明善做了妾。

這事兒到此還沒完！

自打關夢珍被蔡明順收房后，大房便開始了霉運，不是今兒個大兒子受傷，就是明兒個小兒子生病，就連蔡明順這個主夫也時常身體不適，差事出錯，就是伺候她的丫鬟也時常出事，總之家里極不平順！

為此，蔡明順開始疏遠避著她。

恰逢此時，關夢珍被診出不能生育，這可讓蔡老爺夫婦心里難受又不自在。

命運多舛的關夢珍也覺得自己是個不詳之人，為了不讓舅父與舅母為難，她便自請獨居。

于是，倔強的關夢珍便搬去蔡府偏院獨居，平日里就在偏院誦經拜佛，堅決不踏出院門一步。

她這一住，就再也沒出來過，漸漸的，蔡府的人也淡忘了她。

如今，她突然死去，而且還身懷有孕，這怎能叫人不震驚？

其實，蔡明善和這位關表妹之間也有點小故事。

起初，蔡老爺是想讓外甥女給二兒子做妾的。

畢竟二兒子比大兒子小三歲，與外甥女的年齡差更小。

再說，蔡明善性子溫和，其夫人汪素娥也是個心善平和之人，不用擔心外甥女受苛責。

就算以后他老人家走了，外甥女也能有人照應，總比嫁入別人家被人嫌棄的強。

蔡老爺子想的是挺好，可這事兒莫名其妙的就跑偏了，還害的外甥女無端丟了性命。

真可謂是事事難料！

也可惜了這樣一個苦命的女子！

堂廳沒人說話，二夫人——汪素娥看著難過的丈夫本想開口安慰幾句，可見上首的公爹冷著臉，她忍了下來，便也低頭不語。

堂廳除了蔡家父子三人，和婆媳三人外，連個伺候的下人都沒，家里的小輩更是一個沒在。

看來，關夢珍的死確實突然又蹊蹺，他們竟沒有一人知曉！

說起來也是他們的不是！

好好的一個大活人，這般莫名其妙的死去，竟然沒有人發現，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

“查——”

沉默了好一會兒的蔡老爺，終于嚴厲發話。

語氣中帶著些許悲痛，和前所未有的憤怒。

蔡老爺子花白的胡須抖了抖，眼神掃過大兒子，最后停在大兒媳身上，眼里帶著狠厲的打量著。

許是感覺到這眼神兒，韓氏突然抬頭，當視線對上公爹嚇人的眼神時，她便忍不住輕顫發抖。

“父……父親息怒，都是兒媳沒有照顧好表妹……”

韓氏一臉自責難過，說著便低頭悲傷的哭了起來。

“珍兒……”

到底是胞妹唯一的血脈，他唯一的外甥女，蔡老爺想起就忍不住難過。

“是老夫沒照顧好她……”

蔡老爺自責的紅了雙眼。

“將來……有何顏面去見小妹？”

“為父對不住你們的姑母……”

蔡老爺對著老妻和兩個兒子痛哀，說著竟流了淚。

此時，他心里也萬分后悔。

若是，讓二兒子收了外甥女，或許就不會是這個結果了！

或者，他再用些心，給外甥女找個平常一點的人家嫁過去，也不至于讓她喪命！

可惜，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永遠沒有彌補的機會！

“父親節哀，表妹她……”

“此事老二負責，府中上下好好查問，若實在問不出就去報官，讓官府來人查辦。”

蔡明順剛起身要安慰幾句悲傷的老父親，可蔡老爺子不予理會他，直接朝蔡明善厲聲吩咐。

他是鐵了心要查清外甥女的死因，哪怕報官。

其他幾人一聽報官就急了！

尤其是蔡老夫人，立馬坐立不安起來。

“報官實在不妥，還請老爺三思……”

“人命關天之大事兒，報官怎就不妥？”

聽這話，蔡老爺當即就發火，給老妻一點兒面子都不留。

這讓老夫人覺得很沒臉，畢竟兩個兒媳婦兒還在這兒呢！

可是，能怎么辦？

老爺子在氣頭上，她這個妻子也不敢反駁。

“人命關天之事報官自然沒錯，可是家里孫子孫女兒都大了，眼看著都到娶妻嫁人的年紀了，我們做長輩的總要為他們的將來打算不是？”

蔡老夫人沒有直接反駁丈夫的話，而是拿孫子孫女兒當砝子說事兒。

果然，這話很有用，蔡老爺沉默了！

“珍兒是個苦命的孩子，我也心疼她，可萬萬沒想到她會……”

說著，蔡老夫人就落了淚，看著很是傷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