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97章 章一九一 撕毀

  • 盛周
  • 回火的木棒
  • 3169字
  • 2021-08-14 22:00:00

二月初二,按照后周祖制,皇家各類人等都是要出席祈雨祭祀活動的。這日一早,柴遷夫妻兩人就匆忙來到主廳,為端坐于彼的柴鎖和楊氏奉茶請安,用過早飯后一行人又快馬趕往城外的祭祀場所。

禮儀規(guī)范多,列隊排位、奉送禱詞、專人入場、念讀祭文、集體行禮……一番折騰下來,差點沒把眾人給折騰壞了。去的時候天剛剛拂曉,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夕陽西下,讓人有些感嘆于這漢家禮制的繁瑣。

當然了,能被選中參與到祭祀儀式里的,除了皇家之人外就是京中豪門大家。每年都是那些大家族獲準前往參加,但每次攜帶的人員名單其實各有不同,有些是年輕才俊,一同前往是為了結(jié)識老臣新吏,以為之后的路開個方便;有的是老成之人,素來不喜歡參加這類活動,但族內(nèi)大事交由其身,不得不硬著頭皮去接受折騰;有的干脆是剛結(jié)束一任外放的新任京官,參加一次,在京中同僚間不但有了話語權(quán),地位還能鞏固上幾分……

二月二之后,其實基本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大事,京中風云漸定,眾人運作起來雖有掣肘,但總體而言還是比較默契可行的。照常理來說,身為澤州團練使的柴遷應(yīng)當在上元節(jié)后就動身的,只不過天家之人,又庶務(wù)壓身,還得成親、走訪、祭祀諸項。柴遷也是無奈,只能將動身日期定在了二月初十。

王姝翎本想著一同前去,但兩人既然成親,就不可能再有裝扮親衛(wèi)隨行這樣的事情發(fā)生。除非成德皇帝下旨封她個校尉或是都尉的軍職,使她也能夠參與到軍務(wù)之中,否則先前的行為是斷然不行的。

王姝翎倒是不甘心,托出門采買的婢女給王府送了口信,求爺爺給圣上說幾句。王仁本就她一個孫女,嫁出去后心痛得不行,還趁著沒人的時候自己在書房偷偷流過一次淚,被夫人發(fā)現(xiàn)后也是對頭心酸不已。這番王姝翎托人來信,王仁哪能不從?

不過就是個小小的隨軍校尉罷了,與她一個又何妨?

王仁匆匆入宮,見了皇帝,卻直接滯留其中。那日中午進宮,居然一直到了傍晚才回來,面色沉凝,嘴唇略白,一進門就不住地嘆氣。酈氏還道是他為孫女討個軍職,被龍心不悅的圣上罵了這許久,趕忙安慰,卻被王仁攔住。

“夫人,你且與姝翎回個信,就說這軍職啊,老夫替她要不了!”王仁橫眉緊蹙,伸出舌頭微微舔舐了一下發(fā)干的嘴唇,“戰(zhàn)事又要起了,她這么去只能是添亂,其他忙什么也幫不上的!”

“戰(zhàn)事?”酈氏心中一驚,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金人又南下了?”

“完顏雍須是個正經(jīng)皇帝……金人現(xiàn)在哪來的軍力南下?”王仁搖了搖頭,望向了堂中隨風搖曳的那盞燈籠,“是南面,宇文宏發(fā)難,正在備兵待戰(zhàn)。”

“這戰(zhàn)事啊,也算不上起,畢竟還沒開打不是?更何況,南唐內(nèi)部糾紛不清,各地節(jié)度使擁兵自重,邪教林立,義軍簇簇,不去剿滅這些,反倒是要來攻我大周之地,想得還是左了!”

酈氏有些茫然,略帶疑問地問道:“所以去歲無戰(zhàn),今年一戰(zhàn)就要打南北兩面了?”

“也說不準,金人和唐人不定又勾結(jié)起來,前兩年不就是如此?”王仁嘿嘿一笑,顯示出他的胸有成竹,“無妨!他們要來打便來打,怕他們是怎地?南軍久未經(jīng)戰(zhàn),正好練練手,圣上可是有朝南面用兵的打算,先探個虛實、把個分寸,總歸是有利無弊的嘛!”

酈氏聽他說話,臉上愁容更甚:“圣上真?zhèn)€要往南邊用兵啊?前年封了吳王越王,便有風聲傳出,卻也無人肯定。如今你這么一說,反倒是有些害怕起來……”

“不必,不必!”說到戰(zhàn)事,王仁雖為文臣,但心氣膽識和遠見謀劃,都是要勝過一直待在府中的酈氏許多,“金人打得,他唐人便打不得?好教夫人知道,要真?zhèn)€是滅了南唐,說句僭越的話,國朝不定還能封個異姓王出來的!”

“慎言!”酈氏終于是有些放心下來,立馬低聲斥道,“你說這話,教府中內(nèi)衙的人聽了去,到圣上面前胡亂嚼幾句,到時候降罪責罰,可別帶上老娘!”

聽她語氣漸漸放松,甚至還有些隨行起來,王仁也知道沒什么大礙。只是戰(zhàn)事要起,只在須臾之間,根本不是王仁和李儀之這樣的官員可以左右,甚至有時連有心發(fā)動戰(zhàn)爭的成德皇帝都未必能夠牢牢將其掌握在手中……這也就是為什么這么多人對于戰(zhàn)爭既興奮又畏懼的道理了。

打贏了,青史留名,不定還就這么打出一個定鼎中原來;

打輸了,遺臭萬年,偌大的兩淮沒準就成了南唐的翻版,國之不國、民將不民,走上另一個時空中趙宋末期的道路。

相較于幾乎將開戰(zhàn)二字寫在額頭上亮標的西涼和后蜀來說,周唐之間畢竟和議簽訂不久,邊市照開、買賣照做,戰(zhàn)云略微籠罩之下,除了一些嗅覺極為敏銳的商人和早早探聽內(nèi)幕的官吏做出相應(yīng)防范舉動,其他人一概不知。

二月初八,許久未召集眾臣的成德皇帝下了道口諭,讓大家到垂拱殿來見個面,順便將新年來一直走動的太子柴鉑、被樞密院軍事忙得焦頭爛額的柴鎖、格外關(guān)注南面動向的柴銚,以及正在收拾行囊準備北上澤州的柴遷也都一起叫來。

不出意料,宇文宏集結(jié)兵馬向北面施壓的事情早就傳了出去,這幾日下來皇帝之所以不召見,是為了給眾人足夠的時間消化和想出解決的法子。

“宇文宏那廝,未有宣旨,也未有密信,更無任何舉措,就這么大喇喇聚兵而走,難道不是對大周的挑釁嗎?”

群臣交頭接耳之際,一年輕兵官昂首走出,高聲朝座上的成德皇帝說道。

眾人聞言望去,只見這人星眉劍目,面容偏黑,神色炯然,一身五品將軍軍服穿著,整個人顯得極有朝氣。他不是旁人,正是此時駐守在鄂州、前兩年降周的李元庭之子李爽。

“李卿,此話何意?”

成德皇帝看到是他,自然曉得其人心中焦急,畢竟其父還在鄂州未動,與南唐又有齟齬在。倘若宇文宏真?zhèn)€要犯邊,必定先拿鄂州開刀,鄂州水軍足,步兵卻不算多,更何況以一州之兵面對一國之軍,如何能敵?

“陛下,臣的意思,南唐群臣看似忠厚,實則奸詐!”李爽年輕氣盛,有些著急,說話不免快了起來,“未雨綢繆、未寒積薪,唐軍不過稍有集結(jié),還未成氣勢,若我軍直接逼下,其眾心怯,或可直接投降,或可退卻再議,或者干脆結(jié)營自保、不顧朝廷指令!”

眾臣一時嘩然,有的暗暗指責這小子說話語氣過分至極,面對圣上怎么能用這種口氣說話?有的略略撇嘴,心想這人不過是要救他父親,卻要用大周的戰(zhàn)事來保障一二;有的直接投去復(fù)雜的目光,看不清是鄙夷還是佩服,又或是無奈之色……

“李卿所言極是,但兩國和議不過兩三載,誰先撕破和議,誰就是罪人!”成德皇帝并不承讓,稍稍動用氣勢,就已經(jīng)壓過面色逐漸蒼白的李爽數(shù)倍不止,“自古忠孝兩難全,李卿為你父親之意,朕自然懂得……可若是擅自開戰(zhàn),邊市該如何?邊地百姓該如何?糧秣足是不足?將兵可戰(zhàn)是不可戰(zhàn)?貿(mào)然起兵,是要做自保姿態(tài),還是要做大攻姿態(tài),抑或是二者皆有?南唐水師之利,天下盡皆曉得,我軍水師與之相比如何?江南水網(wǎng)密布、河湖縱橫,騎兵難行、步卒困處,該怎么行軍?”

一番話下來,問得李爽啞口無言,頓時愧色滿面,向成德皇帝匆匆行了一禮,連忙退回到隊列中去。

“朕知道,這兩年下來戰(zhàn)事頗順,連連得利,諸位也起了輕視之心,心想南唐比之金國如何?”成德皇帝輕笑一聲,“就是朕有時也在思索萬千,金國打得,為何南唐打不得?”

眾臣聞言,紛紛下跪,恭敬作傾耳細聽狀。

“原因無他,金國百姓多是漢人,受女真、契丹壓迫已有百余年,如何不盼大周收復(fù)失地、得歸故土?于是我軍所到之處,百姓紛紛贏糧影從,我軍只消潰金軍,便可占有其地……但南唐如何?”

“立國二百年,所沐之風皆為李唐之風,所信之人皆為李唐之人,偏安一隅,紙醉金迷,聲色犬馬。”成德皇帝微微頷首,胸中雄氣頓生,“同為漢家兒郎,為何我們坐得江山,他們便坐不得?于是乎,大周每每南下,大多無功而返,為何?非是為唐軍所困,實乃為唐民所困!”

“平靖一地,則亂民叢生、盜匪橫行,官吏假意降周而事后起兵謀亂,宗族阿諛奉承而背后作惡插刀。若奪一地,要服其人心,沒有十余年之光景,是萬萬不能的!”

“因而,要與金人戰(zhàn),輕松決斷即可……要與唐人戰(zhàn),則需處處謀劃、節(jié)節(jié)定策,豈是繁雜二字能夠輕易概括的?”

成德皇帝愈發(fā)激蕩,眾臣便也愈發(fā)垂首,大殿中氣氛一時緊張無比。

-------------------------------------

大唐內(nèi)憂外患,不外如是。臣斗膽,請罷伐周之戰(zhàn),以安靖禍亂、重塑民心。——虞允文

主站蜘蛛池模板: 霍山县| 贺兰县| 济宁市| 曲沃县| 福贡县| 苍梧县| 高安市| 阿坝| 巴南区| 蓝田县| 阜南县| 额敏县| 湘乡市| 牙克石市| 宽甸| 玉环县| 云南省| 彰化市| 乐安县| 文山县| 巩留县| 民勤县| 读书| 徐州市| 闸北区| 黄浦区| 海宁市| 沅江市| 岳阳县| 蓝山县| 淮安市| 泗阳县| 鄂伦春自治旗| 平乐县| 郁南县| 微山县| 临海市| 呼玛县| 柏乡县| 盱眙县| 阿克陶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