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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章一六四 分別

  • 盛周
  • 回火的木棒
  • 2915字
  • 2021-07-18 11:08:39

“非是我無情,更不是你不好!”

劉寶華此時情緒不對,說話多少有些詞不達意:“初識的時候確實未曾想過會有今日之戰,也確實未想過你能親領一部穿插至金狗后側襲殺其將……是我心胸狹窄了!”

劉寶華又頓了頓,才開口說道:“如今戰事既結,金人今日無了旗子,明日便能再多造一批出來。如此方法,只能用一次,但也總歸是解了今日之圍……為先老弟,我且問你,周人可能容我們?”

柴遷聞言一怔,旋即答道:“若將軍愿投,自然能容!”

“但我不愿!”劉寶華語氣突然激烈,“何止是我不愿,我麾下將官、副校、兵卒,乃至炊事民夫,如今還剩下的這七八千人,不會有人愿降后周的!”

柴遷一時怔住,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是了,這支西涼軍會落困至此,其實就是因為當年東征慘敗后流離失所,所屬的大部隊還是一支偏師,散落河中、河東地帶,沒有后勤保障和軍力支持不說,還被金人大肆捕殺……兩年多下來,能剩下萬余之數,其實已經是得天之幸了。

而此役一氣去了近三成之人,元氣大傷本就是應有之意,最主要的還是形勢艱難:不過數日之前,還將金人的城池焚燒掠殺殆盡,端的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如今卻被團團圍困,時移勢易也不過幾天,讓這群心志本來還算穩定的老兵們一時崩亂至極。

心態差了,做什么都仿佛如鯁在喉、如芒在背。

“我知道劉將軍與眾位將士為何不愿!”柴遷怔住半晌,也只能是略略嘆氣,“這已經算是兩國之仇了……你我二人此時能在此講話相談,其實已經是難得。你是涼人,更是顯得你大量寬宏。”

“莫說這些沒用的了。”劉寶華無力地擺了擺手,“你昨夜襲將斬旗,自然有功;你是周人,又是世子,我本來當殺你的,便借著這功與死罪相抵……你且走吧!”

“我走自然是可以,我也并無留意。”柴遷沉聲應對,“只是昨夜斬旗者非是我,而是我帶出去的那部騎兵的兵官,喚作張威的。其人死狀凄慘,手腳皆斷才將那旗子堪堪斬下。昨夜三百騎卒,活著回來的就一個,你當給他嘉獎!”

劉寶華明顯感受到柴遷語氣變化,心中自是苦澀,便略略頷首道:“這是自然,我軍中兄弟賞罰分明,如此人物自然是要賞的……他喚作什么名字?”

“我不知,你也不當來問我!”柴遷面色凝重,盯著劉寶華說道,“劉將軍,有句話我也不知當講是不當講……兵家之說,人常有勝負,不當為一戰之勝而竊喜,不當為一戰之敗而煩郁。昨日至今,你心態沉浮不定,面帶憂色,將校匯報軍務時也是滿口胡謅不知所云,遑論需要你親自帶動士氣的兵卒!”

“都說將為軍膽,一將如何,一軍也便如何!”柴遷此時迎合著劉寶華愈發冰冷的雙目,依舊是陳詞激昂,“你如此做派,教你麾下將卒如何相處?自被金人圍困以來,全軍上下受你影響、與你左右的人不在少數……這你總是要承認的!”

“是……”劉寶華心性善變,方才三兩言語之間居然已經對柴遷起了殺心,但聽聞其人最后一句,卻是整個人兀地松懈下來。

柴遷見他如此,也不多說,只是稍稍作揖,又復拱手道:“劉將軍不殺我,還稱我為為先老弟,我自然感激不盡。你我周涼之別,多說這番話本是不該,純粹是望將軍能好生對待麾下將卒,莫要再有這幾日之事……須知道,沒有百勝將軍,亦沒有百勝之師!”

劉寶華終于是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頓時滿面驚羞,連忙起身要握住柴遷雙手,被后者靈巧躲過后只能是略微嘆息:“為先老弟說的是……如今河東河中形勢一日三變,翼城恐怕也給金人沾了去,此番要南下回聞喜也不是長久之計,這七八千兄弟生死也未可知的。”

柴遷心中微動,沖劉寶華道:“原路返回,翼城不過小城,金人守軍必不會多,只消再拿下,據地自守便是。彼處靠近澤州,若金人有意再奪,也該考慮考慮我軍的壓力才是。”

聽他說出我軍兩字,劉寶華撫掌而笑道:“為先老弟,你我緣分至此,若是來日還有生機,或可再見一面!”

“得劉將軍照顧,柴某好生感激!”柴遷又作一揖,沉聲相對,旋即往后大步離開了軍帳。

成德二十年八月末,被種蒙陡然拋下的柴遷等人隨西涼軍南下聞喜,隨后轉西向絳縣而行。劉寶華從戰敗的創傷中恢復過來,在絳縣周圍威嚇了一日之久,將城中守軍嚇得再次擺出了那三架床弩之后才堪堪作罷;

大軍過清廉山,往北行進至繪交鎮,又復將此處屠掠一遍,算是徹底將此城廢了個干凈。然后繼續向北,引誘翼城金軍野戰,將其擊潰后重新占下城池。

九月初一,柴遷等四十余人(連日作戰戰損六成左右兵卒)離開翼城,朝烏嶺山翻越而去。

天氣轉涼,幾日下來多云遮日,端的是好天氣。

九月初五,日夜兼程下眾人總算是過了烏嶺山,途中甚至還遇到了一伙新來占山的土匪,被眾人殺了個精光,還順帶在其據點補充了相當數量的糧食和飲水,算是一次意外之喜了。

下山之后,柴遷決定先往沁水行進,在彼處休息一段時間,同時探聽一下前方戰事如何,再做新的打算。

“亂了?怎么個亂法?”

沁水縣衙中,柴遷停下了端到嘴邊的茶水,沖沁水縣令急急問道。

這沁水縣令是從兩淮來的,現年近五十,從政經歷豐富,甚至還在軍中謀過一任參軍校尉的,所以對軍事很是敏感。沁水當前位置重要,是前線糧秣轉運、物資傳送的節點,自然需要耳聽八方、眼觀四面了。

“好教世子知道,先前種將軍與岳將軍連兵一處,要在橫水攻破完顏蟲和尚,反倒被那金將擺了一道!”宋文彬,也就是新到任不久的這位沁水縣令,此刻有些面凝如水,“大敗是沒有的,只是兵卒眾多,吃穿用度都頗有些捉襟見肘。那蟲和尚自是知道如此,便刻意周旋,拒絕交戰。種將軍這里倒還好,岳將軍那里是抽調了攻城兵卒來戰的,又不能打,兩面都難做得很!”

“就半個月前,約莫是那蟲和尚授意,潞州金軍齊齊出營拔寨朝我軍攻來,我軍一時難以招架,丟盔棄甲者不知何數!”宋文彬嘆了口氣,“岳將軍要回援,又不和種將軍商議再走,便直接撤軍了。那蟲和尚見狀巧妙,便出兵擊之,據說死傷四五千之眾,元氣大傷,潞州那邊又逼迫得緊,又不可能不回去……”

柴遷細細聽著,心中已經是感嘆不已。

岳承澤和種蒙兩人經歷了去年一戰,配合得也還是有些古怪。有時默契十足,能給敵人致命一擊;有時又亂七八糟,以致損兵折將。

“平陽如何了?”柴遷抿了一口清茶,胸中略微舒暢。

“平陽事情鬧得很大,獨吉思忠已經領兵占了平陽府城了!”宋文彬一番話讓柴遷心驚肉跳,“那個完顏烈倉皇出逃,好似當日獨吉思忠樣子一般……但平陽府地界須有近十萬大軍,雖非是全部能戰,但其中耿州、隰州、汾州之兵不少,完顏烈驅逐了獨吉思忠后,其眾多稱完顏烈大義、獨吉思忠該死云云,其實已經算是分裂開來。”

“那獨吉思忠占了平陽,可有大肆屠戮完顏烈麾下將校和原屬官僚?”柴遷眉頭緊蹙,沖宋文彬問道。

宋文彬微微頷首:“據說殺了不少,人頭滾滾,連潏水都染紅了大片!其人此行,反倒是坐實了殘暴野蠻之說,平陽諸軍此時都有些蠢蠢欲動的,好像說那完顏烈正游說于各軍主將,要揮兵把平陽打回來,擒了獨吉思忠往上京去碎剮了!”

“不過……”宋文彬好像想到了什么,先是頓了一頓,看見柴遷求知的眼神后才緩緩說道,“也就四五日前的軍報,說是平陽府城,也就是獨吉思忠大部突然鬧了病,上吐下瀉、竄流不止,全軍疲怠不力,滿城醫官都被尋了去也并無大用。若是完顏烈趁此機會……”

話音未落,卻見柴遷捧腹大笑不止,口中還說著什么糧食陳了快兩月之久才吃云云,一時怔住,不知該說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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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兇險,烈與思忠相射互戮,以致軍民哀怨、亡殍遍野。——《金史·卷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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