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靈答應阿九后,阿九如波的眼睛里溜出了釋然的光。
不過沉靈沒看到,她只看到阿九伸出手,看她如竹節般的細長手指在眼前輕揮后,她又看到了湖岸上來往的人群。
阿九看著那些人悄聲地問沉靈。
“你看到那些走在湖岸邊的人,他們身上飄出來了的銀絲了嗎?你應該見過的,就在你來這的那個晚上!不過你注意到那些銀絲匯聚到哪了嗎?沒錯,就是這。你是不是想問那些銀絲是什么,又與你想知道的我的過去有什么關系?”
“那些銀絲難道是被夢魂奪去的意識和記憶?我們現在在的蠶繭建筑是用外面來的銀絲匯聚而成的?”
沉靈緊緊盯著阿九,阿九咯咯地笑了起來。
“沒錯,這蠶繭樣的失愛店確實匯聚了銀絲,不過他們身上冒出銀絲不是因為遇到了夢魂,那是他們沒意識到被流逝掉的情感。失愛店是收集外面世界流逝情感的地方。”
“這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嗎?”
沉靈看湖岸上的人毫無察覺,突然一陣酸楚,那些人就這樣任由身上的情感流逝掉,這不好吧?
“人是復雜的生物,總在不斷產生各種各樣的情緒,那些情緒一點點累積變成了深沉的情感,但一旦那些情感不再重要,它們就會像現在這樣被人這種生物給拋棄掉。不過總有一天有些人會意識到他們失去了什么,這就是失愛店存在的意義!”
沉靈看阿九眼眸里燃起了熾烈,她因為看不懂不由地插嘴嘟囔了幾句。
“您給我看的這些與您的過去有什么關系,您不是說你我不一樣嗎?你是這的人,外面的人怎么樣都與您無關吧?”
“沒錯,小東西!我只是展示給你看外面的世界與這的某層聯系而已。既然你沒興趣,那我們還是來說說失愛店吧!”
阿九扭頭看了眼四周。
“我是在九百多前突然間走入這的,當時守在這的店主自稱阿八,她告訴我我將會成為這的第九任店主,她直接叫了我阿九!”
沉靈聽了不由地想笑,怎么失愛店傳承這么隨意嗎?
“我不信她的話,以為又遇到了騙人的把戲便匆匆離開了。但不久后我收到了粘附著一縷銀絲的信,信里只留給了我這個,剩下的就只有阿八的署名。”
阿九摸出了銀閃閃的手鐲,沉靈還沒看清被玉手托著的手鐲,它已經被阿九帶在了她手上。
“阿九前輩,您這是干什么?”
“我把這個傳給你了?!?
“可是我……”
“你還想不想聽故事了?”
“想,可是……”
“那就聽我說下去,我疑惑地帶著手鐲和銀絲再次到了這,可一進蠶繭建筑后,我的身體就發生了變化。頭上瞬間冒出了濃黑長發,也像你落水后頭發像吸盤似地被吸在了這里,直到我接受命運安排成為這的第九任店主。”
阿九的話終于到了尾聲。
“沒想到九九歸一那日你會出現,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的使命結束了。”
“如果我在這一直沒等到下任店主出現的話,我也會變成您現在這樣子?”
“不,這可不是你到來前我的模樣,這是你到來后我才有的樣子。當我在家鄉自由自在時,我也沒想到日后我會在這守了九百多年,守得都忘了一切。”
阿九感慨,沉靈沒再說話,一旁的夢婆突然抽泣。
“主人,您為什么要這么說呢?您可是這的主人???不要讓這壞丫頭成為店主,不要!”
“夢婆,我們的緣分盡了,我已在這九百多年了,我終于要自由了,你該為我高興啊。”
“夢婆舍不得店主,這也舍不得店主!”
“阿九也舍不得你還有大家,舍不得這里?!?
沉靈發覺她站在那很尷尬,她來回地看著阿九和夢婆,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您之前的家鄉在哪?您要回家了嗎?”
沉靈沒話找話又問了些奇怪的問題。
“回不去了,夢婆在這活得比我久,你好奇的它會告訴你?!?
“主人,有客人來了!”
“生意來了,小東西,讓你來見識下失愛店的真實樣貌吧!”
阿九看了眼外面,剛如玻璃般透亮的湖岸世界瞬間消失了。
沉靈四周蹭地竄出了火籠,跳動的火舌一閃,她看到蒲團邊上給阿九扇扇子的地方出現了幾只露著彈珠般眼珠的奇怪生物。
它們眨巴眼睛的瞬間與沉靈對視了。
那一眼看的沉靈一個趔趄,“那是什么?”
“哈哈,膽小鬼,它們是除了你我外的生靈,現在開眼了吧?”
夢婆說著跳了出去,倒地的沉靈瞬間被伸來的玉手給拉了起來。
阿九柔聲對沉靈說道:“客人來了,擇時不如撞時,你早晚也是要見識的。你待會兒就坐在我這,這次來的客人特別,與你不一樣,你學著點,以后這就是你要做的事了?!?
沉靈還沒來得及回應,一陣漣漪過后,夢婆便引著一個黑影進來了。
沉靈看到她和阿九面前垂下了一幕銀絲,夢婆引著黑影在銀絲前停下了。
“客人遠道而來辛苦了,小店出售所有可以讓客人滿意的……”
“救,救我!我……我要……”
阿九話還沒落去,銀絲前的黑影已經跪倒在地,它嘴里嗚嗚咽咽根本聽不清楚在說什么,但沉靈看到了浸沒在黑暗里無比空洞的眼睛,那眼睛像被澆筑了水銀般。
“夢婆,來!”
“是,主人!”
夢婆到了銀絲幕前,它伸出黏糊糊的舌頭舔了下阿九伸出去的手,而那黏糊糊的舌頭又舔在了黑影身上。
沉靈不知道夢婆的舌頭舔的到底是黑影身體的哪部分,但她看到有根銀絲消失在了黑影的身體里。
很快沉靈發現她看到的黑影空洞的眼神里冒出了光彩。
黑影的身體也退去了黑色,一抹艷麗的火紅色出現在沉靈眼里,她驚詫地瞪住了她看到的一切。
“多謝店主,這是給您的酬勞!”
一顆碩大的珠子落入了夢婆的舌頭上,沉靈看了眼,好像是個瑪瑙,但色澤和質地又不像,等她再去注意時,夢婆已把珠子吞進了肚子里。
火紅色的身影也瞬間消失了。
阿九和沉靈面前垂落的銀絲也被收去,四周一閃一閃的火籠也消失了,沉靈又看到了湖岸邊來往的人群了。
“剛才那是什么人?你們這居然也喜歡金銀珠寶啊?夢婆從您這拿給黑影的銀絲是不是就是從外面飄來的銀絲?”
“是也不全是,來自外面的銀絲沒有強大的力量,它們需要淬煉,你以后會做的。剛來這的冥凰,它們正在經歷戰事,這些你以后也會知道的。今天你知道的事不少了,應該需要消化下,夢婆引小東西去休息吧!”
阿九看著很疲憊,沉靈本還想問些事情,但她被夢婆伸出的黏糊糊的舌頭給拉住了,不得不跟著夢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