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航在休息期間是如何跟梨芝溝通的，大家不得而知。

但是兩個人從化妝室里出來后，梨芝明顯狀態在線了不少，雖然還是會被池衍點到幾次名，不過總體而言，拍攝進行得還算順利。

最后一套情侶款拍完后，池衍又補了幾張單人細節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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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二十五分，準時收工。

現場的工作人員為了能夠早點下班都在埋頭整理東西。

梨芝和顧景鑠回到各自的化妝間換衣服。

池衍把照片導入電腦后，就和沈晨、ROY、Kevin、席航在那里一邊看，一邊進行初步的篩選。

楚韻和喬雪站在不遠處說話。

兩個人回國后都太忙了，除了工作上的幾次匆匆的交際外，還沒能好好地一起談談天。

終于在今天收工之后，抓住了這么一個小空擋。

“回國了，一切都還習慣嘛？”

楚韻對喬雪淡然一笑，將不聽話的幾縷碎發挽至耳后，“回來后，發現一切都還是自己離開前熟悉的模樣，真好。”

說這話的時候，楚韻的眼睛就一直沒有從池衍的身上離開過。

親情和友情，是任憑時間流逝和空間轉換，她都不曾害怕會變味的東西。

唯獨池衍。

是她心底里最忐忑的深陷。

在兜兜轉轉之后，發現心里記掛了三年的那個人還在原地等著你，告訴你，你不是一個人，一直都不是一個人，這大概是世界上最溫暖的事情了。

喬雪望見楚韻的目光，明知故問：“聽說你和池總關系不錯？”

“嗯？”楚韻看了喬雪一眼，笑笑地反問喬雪：“聽說？聽誰說？”

“你猜。”

楚韻舔了舔唇，笑得甜美，跟個小女孩似的，甜甜地說道：“猜不到。”

“整個攝影棚里的人都在那里討論呢。SEUL的小姑娘說，池總是他們工作室里出了名的高冷男神，從來都不怎么笑的，我在這里呆了一早上，也沒見他笑過一次。帥是超級帥，但是高冷也真的是超級高冷。”

“哪有那么夸張……”

不過，楚韻想了想，跟嬉皮笑臉的沈晨一對比，池衍高冷起來，真的是能凍死人的那種，也真難為了SEUL那群小姑娘，生活在這冰火兩重天的世界。

“這不是重點。”喬雪挽過楚韻的胳膊，湊到她的耳邊，小聲地說：“重點是，下午你一過來，池總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對你笑得那叫一個溫柔。”

喬雪的語調里帶著曖昧的調侃，聽得楚韻雞皮疙瘩掉一地。

其實，關于她和池衍的事情，楚韻從未想過刻意隱瞞些什么，又不是小學生早戀，還得偷偷摸摸的。

既然喜歡了，自然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那個人是我的。

只是，還沒等她想好措辭告訴喬雪，池衍就突然回過頭，尋找她的蹤跡。

四目相對。

池衍看到她就站在自己身后的不遠處，安心地笑了笑。

楚韻從他的雙眸里，讀到了喬雪所說的那種溫柔。

那是她獨有的。

是一種她再熟悉不過，卻也是其他人倍感陌生的東西。

“你和池總是不是，”喬雪故意咳了兩聲，“在一起了啊？”

楚韻肯定地點了點頭：“嗯，男朋友。”

即將成為正式男朋友的未來男朋友，不管前綴是什么，修飾的都是男朋友這三個字。

“所以，不只是池總因為你心甘情愿地接了TG的商拍，你還因為池總申請調職回國？”喬雪心說，這都是什么浪漫的神仙愛情偶像劇。

楚韻細細想來，喬雪這么說好像也不太對。

“也不算吧。”楚韻一時半會兒還真解釋不清，看到顧景鑠已經換好衣服走了過來，她就跟喬雪說，“我們倆的事有點兒復雜，你想聽的話，下次有機會了再好好跟你說。”

“好啊，那有空約。”

顧景鑠單手插在兜里，“你們聊什么，聊這么開心？”

楚韻笑笑地應道，“秘密。”

“嗯，這個是只屬于我和楚韻的秘密。”喬雪笑了，“對了，今天室內拍完了，明天拍外景，你會過來嘛？”

“明天我有一個專訪要跟，還得去新品發布會現場那里看一下布置的進度，估計過不來。”

顧景鑠站在其中，沒有出聲，只是眼神總是忍不住看向楚韻，聽到她明天不過來的消息，心里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慶幸。

想見到她，卻又不想見到她和池衍出現在同一個畫面里。

喬雪點了點頭，意有所指地說了句：“好可惜啊……”

楚韻笑笑地看向喬雪，沒接梗，“今天辛苦啦，你們早點兒回去休息吧。等忙完，有空了一起聚聚。”

那你要回去了嘛，這句話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被顧景鑠咽了回去，“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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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雪和顧景鑠走之后，梨芝和席航后腳也離開了。

楚韻過去找池衍。

幾個人還在商量照片的事情。

楚韻靜靜地站在池衍的身后側，垂下眼簾，看著池衍認真工作的模樣。

時間仿佛倒回到幾年前——

任煬和老煬實習的那一年。

楚韻每逢周末就經常有事沒事地往他們兩個人租的那套房子里跑的那一年。

彼時，他們三個人窩在那套一百多平的房子里，做著各自的事情。

她還清晰記得，整間屋子吵吵鬧鬧的，都是她和老煬斗嘴的聲音，唯獨池衍能夠心無雜念地坐在客廳的地毯上，認認真真地在那里做著與攝影相關的事情。

模樣與現在別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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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先到這吧。”

Kevin客氣地說：“好的，辛苦了池總。”

池衍方才拷了一份今天的照片到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里，合上之后，禮貌地看了Kevin一眼，“你們也辛苦了。”

“那咱們撤吧，時間也不早了。”沈晨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手表，一邊往前邁了一步，一邊說道：“明天還得拍外景。”

“嗯。”池衍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右手抄起桌上的筆記本，卻不著急著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什么。

見人沒跟上，沈晨停住腳步，往回看了一眼。

前一秒沈晨還納悶，池衍應話應得倒是挺積極，怎么也不見他行動跟上，后一秒，只見楚韻自然而然地走到池衍身邊，“走吧。”

嚯，猝不及防的狗糧。

Kevin下意識地瞥了ROY一眼，不管是直接性還是間接性，ROY今天是真的被妥妥地傷害了好幾次，還是挺讓人擔心的。

ROY一臉云淡風輕，摘下眼鏡，跟在楚韻的身邊，“Amanda有說她什么時候到中國嘛？”這句話，是問她的。

“你最近沒跟她聯系？”

“這階段比較忙，聯系的少。聽說這次的巴黎時裝周是她親自上？”

“嗯，她帶新人過去做報道，周四晚上到嘉城。”

“到時候一起吃個飯吧？”ROY的話就像重磅炸彈一樣，聲音輕輕，卻擲地有聲，引得沈晨和Kevin倒吸一口涼氣，“你應該也挺久沒見到Amanda了吧，一起聚聚。”

沈晨和Kevin還沒緩過勁來。

就聽到楚韻回答說：“都行，過兩天讓Linda安排一下。”

怕被炸飛的沈晨和Kevin請求原地刨坑，自埋。

ROY嘴角微揚，似笑非笑，肆意張揚，挑釁地看著池衍，“好啊。”

池衍咬著后槽牙，定著眼，視線直直地對準了ROY，內心咒罵了他好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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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話題，成功地終結了剩下所有話題的可能性。

五個人從會議室拿回手機，坐著電梯來到停車場，一路死寂。

就連平時最害怕冷場、總是跳出來活躍氣氛的沈晨，此時此刻也不敢輕易開口，打破這尷尬的寂寥。

尷尬就尷尬吧，反正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眼下，保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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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快要捱到分道揚鑣的安全時刻。

就差那么一秒鐘，危險警報就徹底解除了，ROY卻在關鍵時刻眼尖，發現楚韻的車不在停車場里。

“Renee，我記得下午你的車不是停在前面，怎么沒看到了？”

楚韻身旁的池衍，身體一僵，他聽到了什么？！這個混血兒真的有夠嫌自己命長的，還對楚韻停車的位置了解得一清二楚，這特么是要干嘛？！

“Linda晚上要送她孩子去上課，我讓她先開回去了。”

“那需不需要我……”ROY的話還沒還得及說完。

某醋王雙拳緊緊攥著，強忍住揍人的沖動，表面強裝淡定地搶過話：“音音坐我的車就行了。”

楚韻怕某醋王真的當場會抓狂，趕緊應道：“嗯，我坐池衍的車就行了，謝謝你，ROY。”

ROY笑笑，只跟楚韻道了別，“好。那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說完就邁著大長腿，走向自己的那輛白色蘭博基尼。

Kevin和沈晨略微尷尬，也趕緊拍拍屁股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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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閑雜人等的走遠，池衍身上的酸里酸氣就跟決堤了一樣，噴涌似的往外冒。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忘紳士地為楚韻打開車門，一手撐著車門，另一只手護著楚韻的頭頂，讓她坐進去。

一套動作下來，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完美地詮釋了，什么叫做，人體的肌肉是有記憶效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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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多，天色黑得如同被潑了墨一般。

即使借著一旁昏黃的路燈，隔著車窗，楚韻也只能看得出池衍身形矯捷地從車前側走過，看不太清池衍臉上的神情。

等他坐到身邊后，側臉緊繃的線條，才清晰地印入楚韻的眼簾。

車內靜悄悄。

池衍想跟楚韻說話，但是心里有東西梗在那里，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顧景鑠對楚韻的喜歡，隱忍含蓄，他也知道楚韻只把顧景鑠當朋友，但是ROY這么肆無忌憚地袒露自己的心意，他一時間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解決掉顧景鑠這個小小的隱患，接踵而來的卻是ROY這個大麻煩。

雖然兩個人心意相投，但是說到底還沒正式在一起。

男朋友這個名詞前面，加了一個“未來的”的前綴，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他想早點兒跨過去，但是一時半會兒又辦不到。

燒不燒心？！

燒死他了都要。

進退維谷的池衍，最終還是決定，先和楚韻好好吃個晚飯，吃飽了再放平心態，好好聊聊。

他的右手剛放在變速桿上，手背就感覺到綿軟和溫熱。

楚韻的手覆在他的手背，池衍將掌心朝上，楚韻纖細的五指不動聲色地探入他的指縫，不一會兒，兩個人就十指緊扣在一起。

池衍任憑楚韻將他往她的方向拉，眼角的余光還能感受到楚韻也在緩緩地靠近。

“池衍哥，”楚韻湊到池衍的耳邊，呼吸若有似無地拂過他的耳廓，“你有聞到什么酸味嘛？”

撩人的聲音，就這么撞進他的心里，把他的理智徹底撞得粉碎。

當下的一刻，池衍的腦子里只充斥著一種想法。

一只手還在和楚韻十指相扣，另一只手來到楚韻的頸后，托著她的后腦勺往前帶，唇貼上她的，甜蜜的味道就這么在池衍的心里慢慢化開。

他想貪心地奪走她的呼吸，卻也自私地希望自己成為她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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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縈繞著曖昧的氣氛，越發濃烈。

池衍好想就這樣一直吻下去，可是小野貓終究還是狠心推開了他，“七點多了，池總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讓，當然讓了，餓了我自己，都不能我們家音音餓著。”池衍在收回戀戀不舍的目光之前，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楚韻的耳垂，“這不是剛才有人嫌酸，我就先用我最喜歡的甜去去酸嘛。”

楚韻笑笑地系好安全帶后，反問他：“是挺酸的，池總沒覺得嘛？”

“現在我的嘴里只剩甜了。”池衍一邊說著，一邊啟動車子，單手熟練地打著方向盤，把車開出停車場。

“剛才也不知道是誰，跟顆行走的檸檬似的。”

池衍咬牙切齒地壓低著嗓音：“還不是因為ROY那個不知死活的。”

ROY在全球設計界和時尚圈中的地位，讓他的個人生活也成為公眾的焦點。

雖然她和ROY工作領域有所交疊，但是和他有關的工作任務，Amanda不是親自負責，就是交代給另外一個美國同事負責，她和ROY并沒有過直接的正面交際。

即便如此，關于他的一些花邊軼事，楚韻還是有所耳聞的，只不過跟自己沒什么關系的事情，她一向是過目即忘，不怎么留心。

這次的項目是她和ROY的第一次合作。

但是，R.E.的主要設計負責人是Kevin，她和ROY接觸得也不算頻繁。

只是，兩個人屈指可數的幾次接觸，ROY都不加掩飾地表露出自己對她的小心思，這讓她挺意外的。

她并不想成為花邊新聞的主角。

她也不想跟這位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扯上任何關不該有的關系。

她更不想因為ROY的關系，而影響到她和池衍之間的感情。

“周四晚上的那個飯局主要是為Amanda接風的，除了Amanda之外，TG的幾個高層也都會在的。”

楚韻側過臉，看著池衍。

“要么你跟我一起去，要么飯局結束后你過來接我，可以嘛，我未來的男朋友？”

聽到這個刺耳的稱呼，池衍就心碎。

紅燈亮起。

“都可以，我聽你的。”池衍剎住車，用右手將楚韻的左手牽起，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留下一個吻：“現在我就想問一下我的未來女朋友，你打算什么時候給我個正式的名分？”

楚韻笑笑地眨了眨眼：“池總想早點轉正的話，可得好好表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