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祭兩世為人,四十多年光陰,倒也沒全活到狗肚子里。
看著身邊坐著的漂亮姑娘,聽著她溫言細語講出的門中秘辛,不由有些動容。
“芋兒姑娘。你把這個秘密告訴我,就不怕我趁人之危對你不利?”
如果事情如她所說,贈劍人將在她與姜愧之間二選一,贈送神兵一柄。
那么只要讓她失去獲贈資格,姜愧也就得救了。
鹽芋兒當然知道這一點。
她笑盈盈的盯著李祭的眼睛,挑釁式的問道:“你會為了她殺死我嗎?”
“怎,怎么會呢!別瞎說。”
“那你為什么不殺呢?怕我?guī)煾笀髲?fù)嗎?你可以甩鍋給那無頭怪物,我?guī)煾笐?yīng)該會相信的。”
李祭有些搞不懂,這女人為啥要對自己說這些。
“你就不怕我一個沖動把你弄死?”
“怕。不過我更好奇。”她繼續(xù)挑釁,“我現(xiàn)在毫無反抗能力,任你宰割,你又有充分的理由殺死我。我想看看你的品性,是不是那種薄情之人。我倆現(xiàn)在有些交情了,對吧?”
真的討厭,這個女人。
李祭被她弄得亂了陣腳,嘴巴也不聽使喚,磕磕巴巴的應(yīng)對著她的自殺式語言攻擊。
“我才剛喂了你一滴精元,把你救活。現(xiàn)在殺了你的話,不是虧死了?”
鹽芋兒對這個答案非常滿意。
“言不由衷,內(nèi)心想法暴露無遺。你有把我當做朋友,不是嗎?”
她之前還說過,兩人怕是做不成朋友。
沒想到這么快就打了臉。
對她的這番與其說是挑釁,更像是挑逗的話,李祭無言以對。
“你同樣言不由衷,心里想了啥我也知道。總之你先冷靜冷靜,回家里洗個澡睡一覺。你剛剛死里逃生,可能腦袋有些不太理智,還是別說這種話了。”
鹽芋兒聽了這話,忽地腦袋一歪,歪到了李祭肩膀上。
“頭有點癢,幫我抓一抓。剛才抽你嘴巴用力過猛,把力氣用盡了。”
她這個合理要求沒能得到滿足。
不遠處,柴鳴爾和元陰找了過來。
“喂,你們還好吧。沒受傷吧?”
李祭沖他們揮了揮手,然后扭過頭向鹽芋兒道別。
“還是就此別過吧。有時間的話,年后再來找我玩,我想和你談?wù)劇=^主的事應(yīng)該有別的解決辦法。”
比起臥陽門的真實意圖,此次事件的善后工作顯得無趣許多。
小舅子柴鳴爾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瘋狂道歉。
他也沒法在義莊住了,雇了輛車將妖道與怪物的身體運走,隱居到蛇信山中。
元陽傷勢有些重,一滴精元無法完全恢復(fù)。李祭讓她年后來寧府一趟,打算讓寧夫人再給她一滴。
師徒三人千恩萬謝,然后一臉喪氣的搬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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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芋兒沒再說什么,騎著馬回了江麓,回到師門,面見金無定。
這位臥陽門門主依舊在練功,似乎從未停止過。
可他的修為早已停滯不前。
并非遇到什么瓶頸,只是單純的資質(zhì)所限。幾次突破都失敗了。
“想要讓臥陽門再次躋身一流門派,需要一個人神境……”金無定望著一臉落寞歸來的徒弟,再一次提起了這個話題。“你有成為人神武者的資質(zhì)。你也足夠勤勞。只是時候不太對。”
又是一個甲子,動亂即將開始。
煉鋒氏族開始贈劍,水面之下早已顯出巨大魚影。災(zāi)難不可避免。
“時間只有一年。若不狠下心腸,恐怕又會是一場滅頂之災(zāi)。”
上一次的動亂,臥陽門被龍膽?zhàn)^出身的幾個狂龍癥武人從一流打至三流。
不管這次的敵人是誰,金無定都不會允許噩夢重現(xiàn)。
為此,他需要鹽芋兒盡快突破。
“姜槐的事你別管了,對現(xiàn)在的你來說還有些危險。專心修行吧。年后突破了再說……”
因為這一系列事件,不管是臥陽門還是龍膽?zhàn)^,亦或是寧府。這個年肯定是沒法兒過了。
李祭駕駛著寧夫人,在府門口立了個閉門謝客的牌子。
即日起,府內(nèi)只接待江湖武人。其余那些個迎來送往,一律暫緩。
如此行事主要是考慮到鹽芋兒的那番警告。
既然臥陽門有意震懾寧府,那么抓幾個親族殺雞儆猴這種事……他們應(yīng)該下得去手。
所以還是盡量避免人群聚集吧。
寧家族人對此頗有微詞,怎么就沒頭沒腦的鬧了這一出。
縣城里也冒出許多不好的聲音。
“看到?jīng)],這就是娶江湖女子入門的后果。好端端一個家,打打殺殺的亂成了什么樣……”
對于說這種話的人,寧府也沒啥辦法。
畢竟嘴長在人家身上。
只能等風(fēng)頭過去再套他麻袋狠揍一頓。
在第二次解決將軍煞之后,李祭又賺到了一些功德,500點。
“這游戲是不是有BUG?”他腦袋里冒出一個想法。“如果我和小舅子打配合,他搞事我平事,是不是可以無限刷功德?”
這讓他想到了前世那些買了野生動物,然后帶到森林里放生的傻缺。
不由搖了搖頭,嗤笑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蠢念頭。
比起這不多不少的500功德點,那柄刀身上纏有怨煞、兵煞、血煞的‘三煞刀’似乎更有價值一些。
李祭把這兵器賠給了寧花竹,寧大小姐覺得有些邪門,不敢用。
寧夫人本尊也堅決禁止女兒使用這把刀。
當李祭詢問這刀和那妖道的來歷時,她又閉口不言。
在報償司,魂魄無法說謊。但是可以保持沉默。
對于壞掉的那柄厭戰(zhàn),寧大小姐覺得可惜。
在聽說那刀救了鹽芋兒一命,從而幫助她家老爺死里逃生時,她又覺得慶幸。
“挺好的,壞就壞了吧。老爺沒事就行。”
“那我再給你做一柄。這東西好弄,你且等上兩天。”
“嗯。婢子等著。”
年三十那天,府里的新年宴一共就四個人,圍了一桌。菜肴倒是豐盛精致,卻沒什么人有胃口吃東西。
“都怪我。”姜愧有些自責。“可是我不明白,我與諸位非親非故,諸位何故趟這趟渾水?”
“是呀。”寧花竹也不明白,“為啥呢?”
為了給你娘還陽……
這話李祭說不出口。
怎料,大小姐在于姜愧碰了個杯后,笑著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也許,這便是江湖兒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