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花竹打的還是比較盡興的。
畢竟氣血強度擺在那里,和陸原差了十好幾層。血核能夠催動的招式也不多,遠遠比不過人家。
也是多虧了擬龍法在沒有龍血龍鱗輔助時足夠弱雞,這才僥幸讓寧大小姐挑戰成功。
至于剩下那些個內武院師兄弟,李祭一發鎮山掌就全給鎮住了。
踢館草草結束,時間不等人。
李祭走到怕得發抖的姜愧面前,柔聲細語的安撫道:“去我寧府躲一躲吧。你有心病,你自己知道。一直這么放任不管,是打算讓龍膽館和你一起陪葬嗎?”
姜愧已經嚇得有點說不出話了。
她就像是一只受驚過度的小動物。
一點兒也不打算掩飾自己的畏懼與弱小。
李祭繼續勸誘,“我們府里只有兩位女主人,除了我之外沒有別的壞男人。你和她們待在一起很安全,她們會幫你。不管你曾經遭遇過什么,你都不想重蹈覆轍,對吧?”
關于眼下情形,姜愧理性上完全理解,也知道該怎么做。
偏偏沒有勇氣做出任何選擇,甚至沒有勇氣表達一丁點態度。
‘表現良好’四個字站滿了她的腦袋。
一直以來,像這樣傻愣愣的站著不動,假裝什么也沒發生,便是她贏得這四字評價的秘訣。
也是應對那些禽獸的秘訣,是幫她活著離開水寨的秘訣。
“這人廢了,這種情況我見過。”
寧花竹表示,自己以前有個丫鬟,挺伶俐的一個人。出嫁后一天挨夫家三遍打,結果把人給打傻了。
“平時倒還好,看著挺正常的。只要她犯了一點小錯,一想到自己可能會挨打,就徹底瘋了。什么也不會做,什么也不會說,只懂唯唯諾諾的站在那里道歉,要么就是沒完沒了的磕頭。”
“那怎么辦?”李祭就奇了怪了,“我怎么接了這么個麻煩任務。”
寧花竹攤了攤手,“咱不能指望她自救。要我說,還是把她捆回去吧。等她睡一覺冷靜下來,再研究怎么給她治病。”
“睡一覺就能冷靜?她自己睡嗎?”
“你說啥呢你。”寧大小姐白了自家老爺一眼,“你還想侍寢是怎么著?”
李祭哭笑不得,“我是說,不用安排個人在旁邊哄著她嗎?我看她現在就跟個小孩子一樣,要不你陪床給她唱兒歌吧。你不是正宮么。”
不管用不用哄,這個人肯定是要捆回去的。
李祭把打輸受傷的幾個內武院弟子扶了起來,向他們告了個罪,然后把寧府的具體地址告訴給他們。
“你們隨時可以來寧府探望姜愧館主,遇到麻煩也可以來投靠我們。放心吧,寧府這么多年的好名聲擺在這里,我跟你們是一伙的。咱們的敵人是臥陽門。”
陸原他們并非不知好歹,還是分得清好人壞人的。
“看來這武館是非關不可了。你把我們館主照顧好。不管她這是患上了什么毛病,請治好她。”
“嗯。我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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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的顛簸勞頓,馬都快跑死了。
隔天,趕在早點攤收攤之前,小兩口總算是回了家。
兩人一人抓著一根油條,看著畏畏縮縮站在墻角的館主大人,一臉迷茫。
“現在怎么辦?”
李祭提議道:“就像對待剛撿回家的小貓那樣對待她。不打擾她,讓她自己適應這個家。”
“你是想說她像小貓一樣可愛是吧?”
李祭比劃出一個大拇指,“可以呀,這么刁鉆的角度你都能吃醋。”
“哼。”寧大小姐掐著腰,表示自己以后要當個妒婦,“省得你天天想著往家里領人。”
兩人哄小孩一樣把姜愧哄進了屋子,然后就各回各屋睡大頭覺去了。
也沒管她,也沒讓人盯著她。
等兩人一覺醒來,正是飯點,晚飯。
他們打著哈欠十分同步的出了屋,正見到姜愧坐在院子里賞雪景。依舊是那個滿目愁容的表情,只不過這次多了幾分羞澀。
她顯然是已經恢復正常了,而且對昨日那番丟人表現感到尷尬。
“呦,起得早啊。”寧花竹笑著打了個招呼,“來比劃比劃嗎?剛起床,運動運動。”
姜愧點頭,“沒問題。”
“咦?”李祭很奇怪呀,“你不是不能打嗎?”
“誰說我不能打!”姜愧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打得他連退三步,“這是懲罰你昨日無禮,擅闖我龍膽館。”
李祭揉著胸口,不疼不癢。
趕忙將神識聯通到報償司,請大家幫忙出個主意。
‘諸位,你們幫我分析一下。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寧夫人還是那個點子王,第一個有了靈感。
“大人,你去找個由頭責備她試試。我感覺,她在受人責備或者被人兇過之后,就會變成之前那副模樣。”
“這么神奇嗎?那我試試。”
院子里,寧花竹和姜愧抄家伙打了起來,和和氣氣的切磋比試。
前者揮著她的那柄‘厭戰’,虎虎生風。
后者施展擬龍法,將雙手化為‘龍爪’,與厭戰交鋒一處引得金鐵交鳴。
李祭抱著胳膊看了一會,忽然沖著姜愧大叫一聲,“你做什么,手底下有沒有輕重?把大小姐的寶刀都給抓花了!”
這話一出,姜愧立刻停手愣在原地,鼓脹起來的氣血瞬間歸零。
剛才還打得英姿颯爽,現在卻縮著脖子,有點朝小刺猬退化的趨勢。
李祭示意大小姐稍安勿躁,從她手里接過厭戰,指著刀身上的幾處劃痕,豎著眉毛開始發牢騷。
姜愧最開始還想反駁兩句,辯上一聲‘不是我弄的’。
不過很快就放棄抵抗,低下頭看自己腳尖去了。
“原來是這樣……”
沒想到這么快就破了案。
回想起來,她昨日因為武館弟子遇襲之事,受了李捕頭的責備。然后才發病的。
“原來這個病的觸發點在這里。就是說,只要不去兇她,她就和正常人一樣嘍?”
罰站狀態下的姜愧聽了這話,在心底否認了李祭的推斷。
她自己情況她很清楚。所謂的‘正常狀態’,不過是她硬撐撐出來的。
自打逃出水寨,自己沒有一天是正常的。
她很想與人傾述,把遭遇的苦難都說出來,聽著安慰的話語大哭一場。
這個心愿太奢侈了……
那些話,那些事,絕不能向任何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