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題并沒有困擾曾多長的時間，比起思考自己的真實性，不如先離開這座已經危機四伏的指揮樞紐，實干派才是聯(lián)邦軍人的一貫作風。

目前留給曾選擇的有兩條路線，一條是較近的B-47通道路線，一條是較遠的D-02通道路線。

假設另外一個曾與自己有著同樣的性格，記憶，思想，那么他現(xiàn)在的想法可能與自己一致，甚至在思考的事情也是相同的。

他們都不希望節(jié)外生枝威脅到白的安全，畢竟曾們始終還無法確定對方的安全性與可靠性。

為此，曾的決定是相互錯開，選擇一條與另一個自己截然的路線。

曾低眉沉思一會，在短短的數(shù)秒之中，他的思緒穿透了合金墻壁，與另外一個自己交融。

“我們走D-02通道。”

［司令官，B-47更近一些。］

“我知道，換作平常我一定會走B-47路線，所以我們要走D-02路線。”

［司令官，如果按照您的邏輯計算下去，對方完全有可能走D-02路線，亦或者再次預判您的預判，使雙方在B-47相遇，在互聯(lián)網上，這樣的行為稱為套娃，這是一個能夠無限循環(huán)下去的邏輯。］

“所以人工智能與人類才會有本質的差別，我了解我自己有幾根毛，而且，我猜你肯定沒有試過自言自語。”

［但是司令官，我有必要提醒您，D-02路線需要繞過三個區(qū)塊，我已經失去門禁啟開權限，這會讓逃離時間變得更長，進而增加危險系數(shù)。］

“所以我們現(xiàn)在該行動起來了，無論如何，可遇見的危險系數(shù)總要比一個不確定的未知數(shù)要好，萬一另外一個我和我完全不同，是個變態(tài)呢？”

［我會時刻保護司令官的。］

曾走上了通往D-02通道的路線，充滿寒意的冰冷走廊里只回蕩著他們的腳步聲，仿佛夜里的一聲聲鬼魅，叫人心慌。

斷面在指揮樞紐內里橫沖直撞，曾必須小心從那些空氣斷面和物體斷面的縫隙中穿過，避免自己的身體和它們有一絲一毫的觸碰。

盡管行為動作上十分謹慎，但曾依然不由自主的猜想著如果碰到了斷面會產生的后果。

假設真如L7758提出的理論那般，這些斷面是由高維泡引起的，那么是否可以大膽推測，斷面前不見的物質其實并沒有消失，而是進入了高維空間？這恰好能夠解釋為什么鋼桌沒有傾斜倒下，因為另外兩條腿根本沒有消失，它在另外一個維度上支撐著桌面。

不過曾也僅限于想想罷了，一路上十分順利，另外一個曾走了B-47路線，他們相互錯開了。

指揮樞紐總共有兩個可供出入的門禁，D-02通道通往的便是第二扇門，想要從第一扇門走到這邊需要不短的時間，因此曾可以放心離開而不必擔心門外有埋伏。

至于如何離開穹頂便更簡單了，穹頂?shù)耐獗谟蓛汕陌偃粋€分散式壁障組成，每一塊都可以單獨拆下，這個設計是為了方便逃生用，聯(lián)邦的每一個建筑都有相應指標。

0時51分，曾離開了指揮樞紐的內部，從那因斷面顯得局促的通道中走出。

此時已經可以看見穹頂外的景象了，但僅僅只是看了一眼，曾便發(fā)覺自己麻煩大了。

巨大的穹頂有三分之二蓋上了斷面，而在穹頂外，最為完全的黑暗靜靜潛伏，像一只野獸。

看不見山影，看不見燈光，天空也是死寂一片，懸掛在軌道上的防御模塊和太空港消失不見。

現(xiàn)在是午夜，正是HDZ86從指揮樞紐上空劃過的時候，盡管HDZ86不會發(fā)光，但依稀還是能看見一些輪廓的，而現(xiàn)在，天空卻是完完全全的黑色，連一朵云都沒有。

在這樣的天空下，就連穹頂里栽種著的植物都好像焉了下去，仿佛被灑了過量的農藥。

如果曾沒有猜錯，那么此時一定有一道斷面將BZ826716與星空隔開，與宇宙隔開了來。

“L7758，我有點相信你之前說的高維泡了，假設我們真的如此倒霉，那么我們要怎么才能逃出這里？”

曾下意識抱緊了白，呢喃道。

［只要前往泡壁就好，司令官。］

“但事情肯定不會這么簡單，對嗎？”

［您說的沒錯，司令官，這是一圈高維泡，它的泡壁處在另一個維度，不過請放心，位于高維的泡壁會在三維投射出一道半態(tài)形出口，但由于我們無法得知高維多出的維度是那一條，因此對我們來說，處于三維的半態(tài)形出口位置是完全隨機的。］

“那我可真的是日了狗了，還有沒有什么壞消息？”

［曾經有物理學家假想過高維泡的結構，它與真正的泡泡一樣，只是泡壁存在著一個穿行極限。

可以確定的是，半態(tài)形出口大小有限，并且第一個通過出口的人能夠安全離開高維泡，但如果第一次穿行的質量便達到極限，高維泡會在瞬間破裂坍縮。］

“坍塌會怎樣？”

L7758停頓了一會。

［資料不足，但邏輯程序告訴我絕不會是什么好事情，也許會帶著泡內所有事物一齊湮滅。

司令官，我們必須比另外的我們先找到泡壁，并且若是再一次相遇，我們必須全力擊殺另一個我們，這是無可奈何的抉擇，司令官，除非能準確得出泡壁的冗余質量并且冗余質量能支持我們全數(shù)通過，否則我們只能走這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