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自驗(yàn)尸房回了辦公室,小九還等在此處。
“今天的筆錄呢?”林柏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枴?
小九拿過一個本子遞過來,上面記錄了貓失蹤的時間和大概位置:兩天前,南京路與四川路相交的街上。
“南京路...”林柏重復(fù)著地名兒。
“小九,你去查查近一周有沒有南京路和四川路失蹤人口的報案?!绷鸿び袟l不紊的吩咐。
“好。”
前腳小九剛走,后腳林柏也出發(fā)了。
剛走到門口,林柏停下了,說:“走??!”
左右看了兩眼確認(rèn)沒別人,梁瑜才相信他喊的是自己,“我?”
“不然呢,你把小九支走了,誰跟我去劉家?”林柏沒回頭,語氣透著傲嬌。說完也不等梁瑜答應(yīng),就自顧自走了。
梁瑜跟在后面,覺得這人像小孩子鬧脾氣似的,心里覺得好玩兒。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劉家。
劉家是上海灘有名的富商,且與租界上邊交情不淺,府邸也修得洋里洋氣,門口站著兩個看守的仆人。
“我是巡捕房的探長,我找你們夫人。”林柏拿出證件,給仆人看。
那人檢查了一下證件上的內(nèi)容,“稍等,我去請示夫人?!?
五分鐘后。
“夫人請你們進(jìn)去?!逼腿祟I(lǐng)著兩人去了花園。
劉夫人身穿一身艷麗的旗袍,坐在陰涼處,手里抱著一只雪白的貓,比驗(yàn)尸房那只小了許多,看來是近日新養(yǎng)的。
“劉夫人,打擾了。”不同于上午的殷勤,林柏的語氣聽起來嚴(yán)肅許多。
“什么事?”劉夫人尖尖的嗓子提著調(diào)門,手不停地?fù)崦∝?,頭也不抬的問。
“有幾個問題,想問問您。”二人就那樣硬生生站著,也沒人請他們就坐。
“坐下說吧?!碑吘故翘介L,劉夫人架子擺夠了,便也就作罷了。
“多...”
剛要道謝,梁瑜卻搶先開了口,將林柏的話蓋了過去,“劉夫人的貓,還記得是在哪里丟的嗎?”
“前天吧,我在南京路盛記成衣做衣裳的時候,仆人不小心弄丟了?!眲⒎蛉税胨及胂氲拇?。
打量了一下身旁的人,林柏心里覺得有些古怪,但還是忍住了短暫的好奇。
“那個仆人現(xiàn)在在哪?”梁瑜問。
“被我趕走了,連只貓都照顧不好,留著有什么用?!北揪图怃J的嗓門,說出這話,更顯得刻薄了。
“那她叫什么名字?”林柏緊接著說。
“名字....好像是...”劉夫人皺了下眉,不愿再思考,揮手叫來不遠(yuǎn)處的管家,“你們問他吧?!痹捯暨€未落,便旁若無人的抱著貓進(jìn)了屋。
管家疾步走來,佝僂著腰,語氣平和的說:“請問二位,找我何事?”
“前天被夫人趕走的仆人叫什么名字?”林柏重復(fù)了一遍問題。
老管家垂著眼,思慮了幾秒,“您是說弄丟雪兒的小秋?”
“嗯,您知道她住哪嘛?”趁著林柏詢問的時候,梁瑜晃悠悠的查看著劉家的情況。
“小秋啊,不清楚,她剛來劉府也就幾天時間?!?
此話一出,林柏仿佛嗅到了什么氣息,虛了一下眼睛,“沒來幾天?那具體您還記得她哪天來的嘛?”
“這個...一周左右吧..”
“那您還記得她長什么樣嘛?”
“十七八歲小姑娘,人長得倒挺清秀,就是那雙手,不像能干糙活兒的人,不過這孩子機(jī)靈,將夫人的貓哄得好,也就留下了?!?
“那她有什么反常的舉動嗎?”
“這倒沒有看出來,她每日主要負(fù)責(zé)照顧夫人的貓...人挺老實(shí)的..”說到一半,老管家突然想起了什么,“對了,她有一次沒看好,貓溜進(jìn)了少爺?shù)姆块g,被少爺責(zé)罵了一頓。
“少爺?”林柏有些疑惑,這可從未聽說劉夫人還有孩子。
“少爺是上一位夫人所生,與現(xiàn)在的夫人并不親近,他平日里好玩兒,常常醉酒晚歸,所以最不見得人打擾他睡覺。”老管家說著,語氣透著無奈,似乎也受過他口中少爺?shù)妮倍尽?
林柏的腦子高速的思考著,幾件事之間,冥冥之中聯(lián)系起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小秋一定知道些什么。
“好了,沒事了,謝謝您?!绷职卮虬l(fā)走了老管家。
再看不遠(yuǎn)處,梁瑜和幾個女仆人正聊著些什么,幾人臉上笑開了花,果然還是同性聊得開。
“梁探長,該走了?!绷职貨_著那幾個背影喊。
只見梁瑜朝幾人揮手,來到了林柏跟前。
剛一走出劉府門口,梁瑜便開口道:“你打聽到什么了?”
“有個叫小秋的女孩,比較可疑。”一碼歸一碼,對待案子的時候,林柏從不打馬虎眼。
“我這邊打探到,劉家少爺最近有些奇怪。”不待人問,梁瑜就已經(jīng)說了。
“怎么說?”
“據(jù)仆人說,之前劉少爺留戀歌舞廳,常常醉酒夜歸,可是大約一周以前,他跟變了個人似的,整天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哪兒也不去了?!?
“又是一周前...”林柏蹙眉,沉吟片刻,“先回去吧,看看小九查的如何了?!?
巡捕房。
“我沿著路段查了一路,并沒有什么失蹤人口報案。”小九匯報道。
“沒有...怎么會沒有呢?”林柏小聲念叨著,低著頭來回踱步。
一旁的梁瑜半坐半靠在書桌上,手撐在桌上,左手食指指腹不停地摩挲著桌邊...
突然,手上的動作停住,“大上海舞廳你查了嗎?”
原本毫無頭緒的腳步頓住,林柏倏地抬頭,望向小九。
“沒有,我這就去。”小九搖頭,轉(zhuǎn)身就出去了。
撞上了正要進(jìn)來的徐逸,小九匆匆道了歉,便走了。
見到來人手里拿著報告,臉色有些嚴(yán)峻,林柏問:“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這只貓是死于中毒沒錯,但是尸體,可能并不是中毒。”徐逸說這話的時候,不免倒吸了一口涼氣。
話音剛落,林柏和梁瑜同時站直了身子,眼神掠過驚訝。
“這是什么意思?”林柏走近一步問。
“貓的胃部有毒藥殘留,可是卻沒有人體組織,按理說,這藥性如此之大,不可能會來得及消化...”說到這兒,徐逸望向兩人。
“你的意思....貓口中檢查出來的人體組織,是有人刻意放的....”林柏有些不確定的說。
話說完,兩人同時盯著徐逸,等待著一個幾乎肯定的答案。
“嗯。”
只一字,頃刻間便在平靜的湖面激起一層波浪,本就未解開的謎,又蒙上了一層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