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立夏,太后沒有像往年一樣和各宮嬪妃一起用膳。而是叫上了皇后,攝政王夫婦和御親王夫婦及其嫡子容景和意華夫婦,共聚一堂。
太后看著這兩家人齊聚心中不勝歡喜:“這新摘的櫻桃青梅枇杷還有各地進貢來的水果應有盡有,你們盡情享用。”
皇后親手為太后斟滿了一杯酒:“母后今日心情大好,也要多吃些才是。”皇后又為太后夾了幾個菜。
“皇后你也多吃,今日你父母妹妹也都來了敞開了吃。”太后張羅著大家吃東西:“意華怎么一直和酸梅湯啊,多吃點別的好菜。”
意華正喝的高興呢,容景則是一臉寵溺的看著她:“太后,無礙的她最近口味變了就愛喝酸梅湯吃酸梅,胃口也很好。”
“真的啊!”太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興高采烈的:“琉璃去請御醫。”
御醫仔仔細細的為意華診脈,她走到太后面前,雙手握拳微微彎腰:“啟稟太后,世子妃已有身孕有一個月了。”
“真是太好了,意華,我的好媳婦。”御親王妃激動的欣喜若狂:“我那傻兒子已經高興的眼含淚水了。”
只見容景眼含熱淚,呆呆的站在那里,內心欣喜又害怕,他緩緩走向前把意華緊緊的抱在了懷里。
[縱然是我當年懷了嫡子,也沒見太后如此高興過。為什么,我比意華差在哪,為什么人人都愛她?她有皇上的一片癡心,丈夫的疼愛,太后的寵溺,連父母都是更喜歡她。為什么,這是為什么呢?]皇后心里十分羨慕,但是她還是為意華感到高興的:“太后,意華有孕臣妾甚是高興。暫且先回宮,我有好多東西想送給意華,先回去打點一下。”
探月閣
海夫人和葉蘭準備了許多禮物,準備送往意華的公主樓。
“咱們準備了這么多,也不知道意華會不會喜歡。葉蘭,你和她常常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她喜歡什么呀?”
“娘,咱們準備的這些她都會喜歡的,她可不是那種會挑三揀四的人,她在乎的是心意。咱們心意到了她肯定能感受到的,別擔心了。”
“我不是擔心,我只是覺得她平時跟咱們相處的不錯,何況她還救過你們母子一命,無論如何咱們都不能怠慢了。”
“兒臣明白,娘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人。請您放心,我心里有數,會安排好的。”
永安堂
意華成親之后就幾乎沒怎么去過自己和謝師傅一起經營的永安堂了,今天終于有時間過來了。好久沒有給人看病抓藥了,都覺得生疏了。
“茜茜,你呀這么長時間不來我這,我以為你把我這個老頭子給忘了呢。今兒是什么風把你給吹過來了,哈哈~”
“您就挖苦我吧,我這成親了許多事都要看婆家的安排,您就原諒我吧。”
“我記得你剛拜我為師的時候還是個小不點,沒想到現在都嫁人了就快生孩子了。我家赟寧都十四了,過幾年也就要嫁人了。時間催人老哦,哈哈哈~”謝師傅無限感慨。
“赟寧還小婚嫁之事您也不用那么著急,等過幾年她有了意中人您看若是人品貴重值得托付,再商討也不遲。”
“我呀也不奢求赟寧嫁給什么富貴人家,我就希望她能夠找一個知冷知熱能夠心疼的人,一輩子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就好了。”
“師父,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我希望您可以接管這永安堂。”
“什么?”
這永安堂是意華和師父學醫之后,自己出錢開起來的。里面的一磚一瓦,甚至是每一種藥材,都是她花了許多心思一點一點的積攢起來的,師父倒是不明白為什么她要交給他。
“永安堂是你花心思開的,怎么突然讓我來接管了呢?”
“師父,其實這幾年你花的心思并不比我少,我已經成婚了無暇顧及那么多。但是您可以啊,您醫術精湛且德藝雙馨,我相信您一定會把永安堂給做大做強的。”
“茜茜,你信得過師父愿意把這永安堂交予我手中,我一定不負你的囑托。”
“姐姐,你上次托人送來的糖糕好好吃,阿吉還想吃,你這次來還有沒有帶啊?”
意華看見阿吉貪吃鬼的樣子忍俊不禁,用手刮了刮他的鼻子:“你啊,真是什么時候都忘不了一個吃字兒。我帶了很多好吃的點心,就在馬車上,還不快去拿。”
“我這就去拿。”
“哈哈哈。阿吉這小子,天天什么也不想就想著吃。”
“師父,阿吉也到了年紀,是不是該給阿吉說個媳婦兒了,阿吉沒有父母從小跟著您,就是您的兒子,將來赟寧出嫁,阿吉也成婚生子,您的心愿也就了結了。”
“哈哈,這你什么時候把你的夫婿帶來給師父瞧瞧,師父為師倒想看看是什么樣的才子娶到了我們的佳人,哈哈哈。”
“他呀忙得很,大概是沒有時間陪我的,可以的話我帶他過來給師父瞧瞧。”
“公子夫人,這些全都是給我們主子的嗎?”
“當然了,這些其實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家鄉江南也就盛產這些衣服料子,成色都很不錯,用來做衣服再合適不過了。”
“確實很好看,可是我們主子不缺這些東西啊。”若兒可是知道她家公主從來都不缺這些的,平日里的衣料可是比這更好的蠶雪錦緞。
“......”葉蘭自然聽出了若兒的言外之意,便沒有再說什么了。
玉沁看到了這些衣料,贊不絕口:“這可是上好的江南衣料,頗受各家夫人門的喜愛呢,想來咱們世子妃一定也會特別喜歡,奴婢先代世子妃謝過公子夫人了。”
葉蘭看了一眼若兒,什么都沒說就走了。
[云秀宮]
“李太醫,本宮相信你的醫術,我要你一句實話,本宮這是有還是沒有?”文貴妃是在皇上還是親王的時候就是側妃,一直陪伴皇上左右,多年來一直無所出。其母族勢力非常龐大,父親是禮部尚書,哥哥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王赫其,常年駐守西北。她一心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這樣才能夠在這明爭暗斗的深宮生存下去,事實上想要的又豈止是生存,更是經久不衰的盛寵和權利的頂峰。
“恭喜文妃娘娘,您確實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本宮有了身孕,太好了。”
[本宮肚子里如果是個小皇子,那便是皇上的皇七子,六皇子薨逝后欽天監曾說過如果在兩年之內能生下皇七子,那便是天降祥瑞。這個孩子來的真是時候,趁著皇上和皇后離心的時候本宮有了身孕,如果是個皇子,本宮與整個家族就都有了更大的指望。]
“皇后娘娘,身處高位一定要比常人能忍,得失得失有得有失啊。帝王心不可揣測因為深不可測,有些事您心里要有數。”皇后的陪嫁侍女蕪伏勸慰著。
御親王和王妃,以及世子夫婦坐在紫薔庭共進早餐,這和諧的畫面倒是難得一現。平日里老王爺大部分時間都留宿在藍夫人的韶光苑,近幾日倒是一直在紫薔庭。
意華隱隱約約的發現他的公婆,并不像外界傳言那般舉案齊眉。倒像是為了家族利益,做到了相敬如賓。這樣的關系意華見的多了,倒也是見怪不怪。她看了眼容景,想來他也是習慣了。對于婆母意華是心疼的,深宅大院的主母言行舉止都被身份束縛著,秉承著三從四德的使命,無條件的奉獻著自己。她能做的只有相夫教子,看著丈夫妻妾成群,對妾室的孩子視如己出。不可有任何反抗,在歲月的蹉跎下,已完全看不出這是一位出生于漠北的公主。意華看透了婆母的命運,也看透了自己將來的命運。
“娘,外租來信邀您回到西北,參加舅舅長子的婚禮。您考慮的如何,什么時候出發?”容景很希望母親可以回一趟家,畢竟母親已經多年未出門了。
王妃放緩了吃早餐的動作,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老王爺。
話語間老王爺臉色陰沉“一介女流之輩,總是想著出門做什么。賀禮我已經差人送去了,你就不用去了。”
王妃眼里的期待落了空,此刻已心灰意冷。多年來王爺總是用孩子把她栓的死死的,而今仍不放過。
“兒媳無知,多一句嘴。我少時隨我爹征戰去過西北,總覺得那兒的葡萄比咱們南安的要甜,讓人流連忘返。大捷歸來后便再也沒有去過了,自從有了身孕,常覺食不知味。一聽夫君說到西北,除了西北的葡萄,映入眼簾的便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美景。公爹不如就讓婆母回去一次,解了婆母的思鄉之情。讓咱們也嘗一嘗西北的葡萄,正好也讓我學一學管家。婆母操勞多年,正好讓兒媳幫忙分擔,豈不是兩全其美。”
聽意華也在說情,王爺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意華,今日爹要提醒你一句。你出嫁之前雖是名聲赫赫的平昭公主,以才華著稱。你的父母把你教養的極好,才華橫溢又聰明過人,我還是希望你知道謹言慎行,有些事情量力而行。”說罷,他便拂袖而去了。
“公爹走好。。。”意華被公爹的這表面夸贊,實為暗諷的言語驚得說不出話。
容景同樣感到費解,意華的一次說情,竟然受到了這樣的警告。
“此恨無關風月,近在眼前,卻挽離別。此情可待成追憶,道是有情卻無情。”意華有感而發,句句蒼涼。
容景又怎會讀不懂意華的言下之意,他只怕意華懂的太多“從未見你作詩如此不分平仄,完全失了你平日的水準。”
“詞不達意罷了,哪有那么多技巧。”意華不由得感嘆婆母的悲苦。
“你害怕了?”
“不是害怕,我只是想到也許這世上,根本沒有那么多的琴瑟在御,莫不靜好。如果沒有,放手也不失為一種灑脫。”意華此處一語雙關了。
“我爹娘這輩子沒有愛情,能夠相敬如賓已經是最好的結局。我原以為我對你也會如此,卻沒想到竟然不可自拔的對你動了心,有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念頭。你就不要悲春傷秋了,我今生唯有你一位夫人,至死不渝。”容景的眼神充滿了柔情,也是這一句話讓意華記了一輩子,愛了一輩子。
“你是說納蘭意華為紫薔庭那位說話,被王爺嗆了一鼻子灰?”惠夫人一貫是愛看熱鬧的。
“是啊,我還看到當時世子妃都說不出話了呢。”
“要不是我晁兒是嫡母撫養的,我倒真想看這鬼熱鬧。”
“是啊,爺就要回來了。”
容晁出去游學已有三年,如今也要回來了。
“晁兒與我離心多年,少時離家,如今歸來,我當好好彌補。”
隔天惠夫人一早就在門口迎接。迎接她在外三年的兒子回家。
遠遠的便看見了他騎馬的身影,在母親的眼里,兒子是多么的優秀,看著他清俊的面龐,不禁失了神。
“小娘。”容晁輕輕喚了一聲自己的親娘,眼神卻撇向別處。
惠夫人已淚眼婆娑潸然淚下“好兒子,你清瘦了。難道都沒有吃飽的嗎,隨從沒有照顧好你嘛?”
容晁不語,微微一笑后就直奔紫薔庭而去,留下母親暗自神傷。
“兒子拜見母親,母親金安。”
容晁一回來就給嫡母請安,這讓王妃很是欣慰,怎舍得讓他跪著,立即起身把他拉了起來“好孩子,你受了也俊逸了。看你容光煥發的樣子,這三年是不是很精彩?要是再晚幾日,母親回漠北了,可就趕不上你回來了。”
“兒子日夜想著母親呢。”
“好好好。”
王妃備了許多容晁愛吃的飯菜,叫來了容景夫婦共進午餐。
“景兒,趕明兒娘就要出發了,你要照顧好妻兒,還有兄弟姊妹們。晁兒剛回來,應該不太適應,你要多多陪著。”
“是,兒子明白。”
“不過容晁,母親今日要批評你。你這剛到家來給我請安也是應該,可你也不能駁了你生母的面子。”
“兒子自小便是母親撫養,心中自是與母親親近一些,養育之恩大于天。”
“可若沒有你生母的十月懷胎,又哪有你今日。當時她只是偏房,沒有養育你的資格。而今,她已是貴妾,你也已長成。也該回到生母身邊去了,你若是不聽話,母親這里也不歡迎你。紫薔庭沒有你住的地方,你歇息過后回你生母那里去。等我回來之后,你同你生母一起來給我請安,晨昏定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