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半日,日落時分來到一處野渡,江面變得寬起來,渡口深水處停著一艘大船,跳板搭在渡口上,眾人從小船上下來,舒活筋骨,男孩子歡呼雀躍,倆寶也從昏昏欲睡中清醒過來,在岸邊的沙灘上玩耍,夕陽的余輝從山間縫隙映射到水面上,江水閃著金光,映得辛柑睜不開眼睛。辛爸和趙先生聚在一處談著什么。在岸上休息一會,眾人陸續上了大船,上下兩層船艙,古樸寬敞,孩子們都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大的船,滿臉的喜色興奮,大一點的還知道掩飾,小家伙在甲板上連跑帶跳,帶得眾人也都很開心。
晚飯是米飯、幾種江魚混燉。辛柑陪著母親吃了一大碗飯,又哄著弟弟們吃完,看見母親很是疲倦,就把弟弟帶出船艙,讓母親早點休息。這段時間,母親忙著各種家務,長姐如母的角色完全代入,倆小子和姐姐的親密程度超過母親。江面寬闊,微風習習,淡藍的夜空幾顆星星寂寥的閃爍著,辛柑趴在船沿上看著江水,聽著弟弟的嬉鬧,雖然疲倦,但是心里是舒暢的。她走到兩個弟弟身邊和他倆嬉鬧,追逐,兩個小家伙合著伙的欺負姐姐,一個抱住她的腰一個咯吱她,女孩銀鈴般的笑聲在甲板上回蕩。
頂艙的甲板上,葉霖不知什么時候站在那,望著下面鬧成一團的三人,他嘴角帶著笑,溫柔的目光讓本來冰冷的面孔都溫暖起來。辛勤從后面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陪他站著。“我心里不想回去,那些不是我想要的,我就想這樣看著陪著她長大。”說完自嘲的笑笑。辛勤從鼻孔長出一口氣,拍拍他的肩,以示回應。“我知道我必須回去,這次分開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見面,我怕.....”他說不下去了,久久的望著下面那幾個歡樂的身影。
一覺睡到天明,夜里連夢都沒有,陽光穿過窗子把船艙照的亮堂堂的,辛柑一咕嚕爬起來,伸手打開窗子,一股含著水汽的江風迎面灌進來,機靈一個冷顫,頭腦清醒了。船在江流中乘風破浪,兩岸青山快速的向后閃去。她趴在窗沿上,讓江風吹著自己,聽著嘩嘩的水拍打著船幫的聲音,看著兩岸或是青山疊翠或是怪石嶙峋,看著水鳥追著船鳴叫飛翔,內心的欣喜無法言喻。
玲姐敲門進來,這是一個19歲的姑娘,樸素,穩重,不愛多言。給辛柑梳了雙髻,一邊別一朵蝴蝶結,從柜子里拿出鵝黃色襦裙幫她穿好,怕江風冷又給她披了一件兔毛鑲邊的白色斗篷。青山坳的人常年喝山泉水,青山綠水也養人,那里的女人牙齒白、皮膚細嫩、白凈、眼神清亮,因為常年走山路體態玲瓏豐腴而不臃腫,不用敷粉白得都發光。辛柑就是這種如天然美玉般的小姑娘。今天這一身打扮更讓她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
辛柑被領到母親房間里時桌上擺好了早飯,饅頭、包子、粥、幾樣小菜。辛爸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滿眼的寵溺,拍拍身邊座位招呼她過去,“我家有女初長成,紅瑤我們是不是該把悠然藏起來?”眾人和紅瑤都不作聲看著他,“我怕山外的那些小子閃瞎了眼睛,”哈哈哈,自己笑了幾聲,“他們會不會說,難道云彩漏了掉下一個小仙女。”眾人這才明白,幾個小子也笑作一團。
“姑娘這般模樣確實打眼,先生,不如這幾年出門讓姑娘穿男裝更方便一些。這個年紀雌雄莫辨,正好避人耳目。”身后紅姑若有所思地說。
“也好,不是父兄不能保護你,女孩在外男裝確實方便一些,娘子覺得如何。”辛一德看看女兒,看看妻子。
“在外不比在家,就讓她和勤兒,阿霖一起也好。”
辛柑咬了一口大包子,兩個腮幫一鼓一鼓的,還趁著身邊阿圓不注意偷了一口小菜,逗得阿滿呵呵的笑。
“以后叫我然哥,我罩著你們倆。”她拽拽地對倆小子說。
“求然哥保護。”辛勤附和她,“勤哥,我永遠是你的然弟。”辛柑狗腿地給哥哥夾了一個大包子。
船行在江心,兩岸開始看見高高低低散布的茅屋陋舍,應該是一處鄉鎮,坐落在陡峭的山坡之上。
“紅瑤,你還記不記記得15年前我們路過此地,此處的一指寺院我帶你借宿過。”夫妻站在船頭,辛一德握著妻子的手,“記得,我途中暈船厲害,你帶我在寺廟借宿,第二天方丈還贈送了素齋飯讓我們路上吃。一晃就過去這么久了,我們一家人去看看方丈吧!”
一德:“好。”
接近中午,船停在一處叫黃牛嶺的渡口,船上要補給,聽船家說此處山上寺廟香火鼎盛,有求必應,辛一德,留了侍衛看著船,帶著妻兒,趙先生,阿霖,四個半大小子帶著香燭,一群人沿著石階往山上走去。
接近山頂,山樹掩映處露出一處古色古香的廟宇,白墻紅瓦,香煙繚繞,廟門“一指寺”三個大字。祈福大多趕早不趕晚,此時廟里已經沒有多少信徒,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師傅正在整理大殿前蒲團、查看香火。看見眾人走進來,側身站在一邊,雙手合十打量著眾人。辛一德,葉紅瑤親自點香插入香爐夫妻二人跪在蒲團上,辛一德說:“弟子多年前帶著妻子路過貴寶地,得佛祖庇護,這些年妻兒平安喜樂,今天弟子帶著妻子兒女又途徑貴寶地,特來感謝佛祖庇護之恩,愿佛祖保佑此行順利平安。”說完夫妻二人三叩首。
辛柑站在后面看著莊嚴的法相,她覺得無比的親近,像看見久別的親人,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辛媽把她帶到佛像前跪下,她沒想到女兒這么小佛緣如此深厚,夫妻互相看了一眼,又看著兩個小的磕完頭。才對一邊的小師傅說,麻煩小師傅,請告知方丈有故人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