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堯頓了頓，低頭一邊吃東西，一邊含糊不清地回應：

“是一個很多年的老朋友。”

秦亦寒擰眉，還想繼續問，程堯已經轉過頭看著蘇小離了：

“吃的這么急，在秦家沒吃過好吃的？”

蘇小離剛夾了一口魚肉放進嘴里，燙得一只手在嘴巴外面直扇風。

良久，這一口咽下去了，少女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外面的魚哪里有家里的好吃。”

林靜嘆了口氣，無奈地夾了一塊魚肉吹了吹，然后放到蘇小離的碗里，“你啊。”

“喜歡吃的話，以后舅媽就讓村東頭的王二小多抓一些，到時候給你送去。”

說完，她還嗔怪地瞪了蘇小離一眼，“明明是個富貴的身子，居然喜歡吃這種東西。”

蘇小離嘿嘿嘿地笑了幾聲，“舅媽最好了！”

“馬屁精。”

程堯白了她一眼，也往她碗里夾了點吃的。

蘇小離連忙又笑瞇瞇地看了程堯一眼，“舅舅也最好了！”

程堯撇了撇嘴，沒說話。

秦亦寒擰眉，看著蘇小離和程堯夫婦兩個吃飯時的相處方式，忍不住地擰了擰眉。

他從小生活在陰暗詭譎里，一直以為燦爛明媚的人，只存在于小說和電視劇里。

直到他遇見了蘇小離。

她陽光可愛地仿佛畫本里的向日葵，淺淺的一個笑容，就能折射出太陽一般的萬丈光芒，讓人心里暖洋洋的。

以前秦亦寒一直覺得，蘇小離這種母親早亡，寄人籬下的女孩子，是不應該養成這樣的性格的。

直到今天——

他看到了她在小河邊抓魚的模樣，又看到她粉嫩嫩如小公主一樣的房間，還有現在程堯和林靜夫妻兩個對她的寵溺……

他忽然就明白了，為什么蘇小離會這么天真可愛。

雖然是從小生活在鄉下的，但畢竟，是被寵出來的小姑娘啊。

一頓飯很快吃完。

飯后，秦亦寒提出要回榕城。

蘇小離看了一眼時間，便建議程堯和林靜跟著一起回去，卻被程堯給拒絕了：

“我們還有事兒要忙，你和秦二少先回去吧。”

他看了一眼正在堂屋里忙忙碌碌的林靜，“你舅媽給你準備了一些蔬菜和肉，你和星霖去搬上車吧，城里的菜和肉都很貴。”

蘇小離認真地點了點頭，“嗯！”

說完，少女便邁著小短腿，蹬蹬蹬地進了門，去和林靜一起搬東西了。

秦亦寒站在原地，看著蘇小離和林靜一起搬東西的模樣，唇角忍不住地上揚了起來。

“舅舅。”

他靠在車子旁邊，從衣兜里摸出兩根香煙，塞給程堯一根，自己點了一根。

男人狠狠地吸了一口，在煙霧繚繞中，他淡漠地掃了程堯一眼：

“你和舅媽，對你們的親生女兒，似乎都沒有對小離這么好。”

程堯頓了頓。

半晌，他笑了起來，接過秦亦寒遞過來的打火機，把煙點著，默默地吸了起來：

“小離挺可憐的。”

“媽媽死的早，父親又……”

說完，他嘆了口氣，“從她到了我們家，我和林靜就打定主意，要好好對她。”

“畢竟她出身高貴，和我們這種山野村夫的人是不一樣的。”

“雖然我沒錢，但我要給她最好的，才對得起她母親。”

秦亦寒的眉頭再次擰了起來。

其實他還想問……

如果對于程堯和林靜來說，蘇小離這么高貴，這么重要……

為什么他們要讓蘇小離嫁給一個隨時會死的植物人？

只是因為覺得秦家是名門望族嗎？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

程堯勾唇笑了，“可惜你不是秦亦寒本人。”

“如果你是秦亦寒本人的話，我會告訴你原因。”

“但你只是他弟弟……”

中年男人吐了一口煙圈：

“所以，無可奉告。”

秦亦寒冷笑一聲，“你也相信，秦亦寒會醒過來？”

“小離相信，我就相信。”

言罷，遠處的蘇小離已經抱著一大籃子的蔬菜從屋里走了出來。

程堯一擰眉，連忙沖上去，“讓你幫你舅媽拿東西，是讓你拿小東西，誰讓你抱這么大一筐了，給我！”

蘇小離扁了扁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力氣和牛一樣大，搬得動的。”

“力氣和牛一樣大，能把腳扭了又掉進河里？”

蘇小離：“……”

秦亦寒靠在車門上，一邊吸煙，一邊看著蘇小離和程堯斗嘴，唇角忍不住地微微上揚。

有時候，他也會羨慕這樣簡單的親人間的情感。

只可惜，他的親人……

林靜給車里塞了滿滿當當的蔬菜和肉，直到塞不下了，才終于允許他們離開。

蘇小離抱著書包坐回到車后座的時候，已經滿頭大汗了。

秦亦寒戴著面具靠在車后座上，安靜地閉目養神。

車子啟動了。

蘇小離無聊，又不敢和星霖聊天，怕吵醒了秦亦寒，于是拿出手機來，給唐落落發消息。

“我要回榕城啦！”

唐落落：“？？你去哪了？”

蘇小離：“……”

“我不是跟你說，我和秦子墨回老家找王老仙求藥了嗎？”

唐落落：“……”

“你還真相信你表妹的話？”

“我都和你說了，你表妹肯定坑你的，那王老仙要真是神醫，能把植物人都治好，你表妹的白血病也早就治好了。”

蘇小離抿唇，“這不一樣！”

王老仙給了她的藥，說絕對能藥到病除，讓她老公醒過來。

雖然她覺得王老仙的話也不太靠譜，但是……總要有點希望吧？

不然的話怎么辦，眼看著秦亦寒當植物人，一直到他死掉嗎？

想到這里，少女深呼了一口氣，“我老公福大命大，萬一好用呢？”

唐落落翻了個白眼，不想和她繼續這個話題：

“對了，我今天看到你姐姐蘇瑤瑤了。”

“她跑到咱們學校的教導處，不知道要干什么。”

蘇小離擰眉，還沒想通蘇瑤瑤到她學校做什么，蘇小離的手機里就傳來了一條輔導員發過來的消息：

“蘇小離，老師有些事情要跟你核實一下。”

“有人舉報你，說你涉嫌詐騙，私生活不檢點。”

“老師要找你核實一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