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包撣撣褶皺的衣袍,端正地坐在我旁邊,中規中矩,目視前方。
馬車嘚嘚地行了一段時間,他一直沉默,傲然的姿態讓我非常不爽。
我忍無可忍,沒好氣道:“喂紫了忺(xian),你他娘的到底有什么事?老娘現在不想看見你,沒事的話就滾回自己的車上去!”
奈何騷包定力極好,如何也被激怒不了,淡定平和地看著我:“王爺,你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說話何必如此傷人,多培養一下感情才是好的。”
我真佩服他能把這么惡心的話說得如此動情,我簡直都快嘔出來了:“騷包,你我從小到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啥時候對盤過?咱倆天生八字犯沖,合不得。”想起小時候他還未做神官時,我倆還一起玩耍過,那時的他多單純啊,乖乖被我非禮從來不會告狀。
騷包淡淡一勾唇,媚態橫生,偏又頗有肅穆凜然的氣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哦?培養?那行,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抓起他的一縷發,放在唇上吻了吻,眼角掛著他的表情,卻沒發現他的什么特別的情緒,于是在他耳廓上呵了一口氣,輕聲慢語道:“你的目的不可能這么明顯,你到底想做什么?不好好當你的神官,跑來管別人的家務事,還真把自己不當外人看。”
騷包淡淡地瞥我一眼:“王爺真是貴人多忘事,你我不久就是一家人了,家務事自然要為王爺分擔的。”
我蹙眉:“你以為我會娶攝政王的姘夫幫我分擔家務事?”
“哦?是么,那么真是要讓王爺失望了。我這個姘夫,王爺不得不娶。”騷包神情篤定。
我雙眼一彎,向后靠到軟墊上,目含揶揄之意:“先不說這個,我有事問你。三年前我走后不久,你父親就將神官傳位給你。可是據我所知,歷代神官有規定——凡世襲者,不滿二十歲不可上任,未婚者不可上任,未被妻子凈身著不可上任,我就很納悶,你是怎么上任的。不過這也不用我來擔心,攝政王定是有法子幫你弄得名正言順。我只想知道,你父親現在在哪。”
“我可以告訴王爺家父的下落。”他淺棕色的瞳轉向我,一邊眉角微微挑起,“在王爺娶了我之后。”
我寒下臉,冷眼看著他,玩味地念了一句:“娶你?”
騷包媚態十分的眸子轉了轉,問:“難道我還配不上王爺?”
“哈,本王爺自認為配不上你啊,大神棍。”我大笑三聲。
他自動過濾我的嘲諷,自顧自掀開窗簾的一角,然后對我溫婉地笑道:“我到了。王爺就不必親自送我回府了。”
我表情一僵,心道這騷包也夠自作多情的,我什么時候說要親自送他回府了?
他優雅地下了車,在我吩咐啟程后又叫住我,我不耐煩地撩開窗簾,對上他邪魅的笑容,一愣,頭皮一麻,腦子里就剩下三個字:狐貍精。
他道:“王爺,我是有名字的,我自認為家母起的名字還不錯,請王爺以后就叫我了忺(xian)就好。王爺給我起的昵稱雖然親切,卻是沒有小名喚著親近。”說著他又傾城一笑,笑得我發毛,“還有,王爺送的花我收到了。很喜歡。”
我再次深感自己沒有氣勢,居然被騷包一笑兩笑給笑懵了。不得不承認騷包就是長得媚,笑起來更媚,我看寐那家伙都比不上他騷包。這就已經夠騷包的了,他老娘還又偏偏給他起一個矯情名字,紫了忺,忺你的頭蓋骨呦!
望著騷包一步三搖的背影,我心情復雜。
回府時已近晌午,我估摸著‘嬈夕’的形式越來越復雜,恐怕十日之內就得啟程去‘嬈夕’。暗部的人員征集和舊部里的雜事都交給鎏湮去處理好了,我得先去把‘嬈夕’給穩住,否則也別談其他的了。
在這之前,我得去把我的綠芙蓉接回來。
“芙娘。”我對她招手,芙娘放下手中的活計,趕過來。
“王爺回來了,剛巧午膳也好了。王爺是回屋吃,還是去彥晞公子那里。”芙娘道。
我托著腦袋沉吟,把王府觀察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道:“離彥晞最遠的院子在哪里?”
芙娘一愣:“彥晞公子的院子在東廂房,最遠的應該是西廂房靠后山的院子,還未起名字。王爺問這個做什么?”
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咱家的小祖宗要回來了。”我朝彥晞的方向努努嘴,“跟那位有奪妻爭寵之仇,所以要隔開來住。最好一年四季連面都碰不上的那種,否則不知道這王府要被鬧成什么樣呢。”
芙娘愣愣地想了半天,非常不確定地問道:“王爺,您嘴里的小祖宗,除了那位公子,就沒有別人了。可是……”
我無奈地嘆息:“就是他了。”
芙娘的眼睛瞬間瞪圓:“饒月公子!”
我無奈地點頭。
芙娘打我府里有了公子以后,最疼的就是饒月。她說她自己也有個小兒子,如果還活著就跟饒月公子一般大小,可是不幸夭折了。饒月的身世的確慘了些,再加上他很會撒嬌,我覺得芙娘對他比對我都服帖。
這不,芙娘已經開始興奮地兩眼放金光:“老奴這就去接饒月公子回府!”她健步如飛地不知道去了哪里,復又跑回來詢問我饒月的下落。
我重復了兩三遍地囑咐他:“饒月一回來你就把他帶到那個院子里去,千千萬萬別讓他亂跑!”芙娘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反正看她的樣子好像不太在意似的。
芙娘一走,服侍我吃飯的人就沒了,她什么都沒安排,我又不可能自己跑去廚房吩咐上菜。府里的丫頭小廝雖然多,卻都是新招進來的,一個個笨手笨腳,動不動就打碎這打碎那,欺負我脾氣好。
我搖頭嘆息,只好去彥晞那里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