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氣候干爽，陽光透過縫隙照進屋里，暖洋洋的，倒是驅散了秋季的寒意。

這時，虛掩著的木門被輕輕推開。

小姑娘抱著一大束粉色玫瑰花匆匆跑進來:“老板娘，剛有個快遞員送來的，說是寄給您的，但沒有署名。”

蘇淩淩靠著酒桌，懶懶地勾了勾手，“拿過來我瞧瞧?！?

小姑娘便把花遞了過去。

那粉色玫瑰中還夾了一張精美的小紙條:蘇小姐，收。

她卻連眼皮都不抬一下，擺擺手，絲毫沒有任何眷念之意，“拿去扔了?！?

“??？？？”小姑娘許是愣住了，一動不動。

這束花包裝精致又貴氣，少說也得好幾千元呢。

就這么扔了？？？

見小姑娘沒動，她淡淡地問了一句，“怎么？你喜歡啊？”

“我……”

正說著，忽然一陣風吹了進來，門口的鈴鐺響了響。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蘇老板娘，真是好生奢侈啊?！?

司正霆一身名牌西裝，腳下一雙黑色皮鞋，領口微微敞開，露出里面那件熨得一絲不皺的白襯衫，剛好一縷陽光不偏不倚地映在他下顎骨的位置，更顯棱角分明，輪廓線條也暈染得莫名柔和。

小姑娘一看到他那張俊臉，不由緊張得捧著花束的手都抖了抖:“司……司大少爺?！?

蘇淩淩并不意外他的出現，反是挑了挑眉:“怎么？那束花，你送的？”明明心里早已有定奪，卻偏偏故意問之。

他不置可否地勾唇，“你猜?！?

但她顯然沒有興趣繼續陪他玩下去，隨手指了指門口的方向:“今天本店不營業，你沒看到外面的牌子嗎？”

“怎么說呢，我好歹也算是玉瓏閣的半個老板吧，這世上，哪有趕老板的道理??？”他的眼神緩緩落在小姑娘的身上，“對嗎？”

那陰鷙的目光，直盯得小姑娘如芒在背，甚至額頭都冒出了些許的冷汗，她無意識地吞了吞口水，一臉緊張地望了望蘇淩淩，又看了看司正霆，一方是水，一方是火，水火不容，她誰也得罪不起，夾在中間略顯為難，支支吾吾了半天，卻始終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我……我……”

漸漸，他失了全部的耐心，“滾?！?

“是，司大少爺……”小姑娘立馬受意，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如釋重負地捧著花逃走了，而言這里就是可怕的地獄，多待一秒都能折壽半年。

這一走，空蕩蕩的大廳便只剩下蘇淩淩和司正霆兩個人。

她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端起茶杯，玉指握住茶蓋，輕輕拂了拂熱氣，邊漫不經心地道:“你嚇唬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他沒應，順勢接過她手中的熱茶，吹了吹白煙后，仰頭一口喝完，并嘖了聲，“真他媽苦啊?！?

“……”

她捏著茶壺，又重新倒了杯，暗暗諷刺，“嫌苦就別待在這里，多的是不苦的地方?！?

他卻欠欠地笑了，“巧了，我偏愛喝苦的?！?

“你難道不知道，苦味會折人壽命的嗎？”

“嚇唬我？”他眉眼不馴，“你一個女人都不怕折壽，我一個大男人又怕什么？”

蘇淩淩抿唇淡笑:“純陽治苦，折的是男人的壽命?！?

“……你學醫的？”

她晃了晃茶杯，發神地盯著自己前些日子新做的指甲亮片，“人生太苦，折壽反倒不是件什么壞事?！?

他卻用指骨敲了兩下桌面，“歪理。”

她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或許吧?！?

雖然她的嘴巴依舊很毒，但語氣明顯比以前溫柔了不少。

這并不是他的錯覺。

那時，明媚的陽光從縫隙間爭先恐后地透進各個角落里，空氣中有漂浮的粉塵漸漸沉淀，突然，司正霆不疾不徐地問道，“我的護身符……是你縫的，對吧？”

這世上，沒有人能夠觸碰到他的護身符。

除了她。

這護身符戴得久了，想來也有二十多年了，線都開掉了，卻偶然在一次更衣時，發現它竟然完好無損。

雖然線條縫得不如原來的細致，但也算規規矩矩。

聞言，蘇淩淩把玩茶杯的手猛地一頓，驚覺茶涼了，她又重新燒開水，在那慢慢沸騰的水聲中，她輕嗯：“是啊，我縫的。”

她承認得倒是爽快。

“為什么？”

“線壞掉了，就縫了唄，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為什么?！?

水煮沸了，裊裊白霧模糊了彼此的輪廓。

但司正霆的神色實在算不上明朗，“你敢碰我的護身符，不怕死嗎？”

“反正要命一條?！彼裏o所謂地攤開了手掌，“你想要，便拿去?！?

氣氛越發焦灼，之際，又一陣風吹了進來，鈴鐺響了。

“姐，我買了你最愛吃的……嗯？哥，你也在??？”

司正郴手里提著袋子，一進屋，便感受到了周遭冷冽的溫度，簡直比外面的寒秋還要凍上幾分，他尬笑：“你們……你們這是……在干嘛？吵架嗎？”

蘇淩淩一見他來，終于笑了，眉眼溫柔，“阿郴啊，你來了，快過來坐在姐姐身邊，我給你泡杯茶。”

這態度，簡直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書都沒有她的臉翻得快。

司正霆心里忽地很不是滋味，她對別人總是那么溫柔，唯獨對他冷冰冰到極點，真是憋屈死了，又悶又氣，一把拉住司正郴的手，“別喝，她家的茶，他媽苦得要死。”

“……”

她冷笑：“那是有些人沒口福。”

他不理，“阿郴啊，你聽我說，這苦味會折人的壽命，千萬別喝?！?

居然學她說話……

蘇淩淩怒了：“司正霆！你他媽閉上你的嘴吧，咒阿郴啊你。”

“這話不是你跟我說的？”

“那是折你的壽命好不好？”

“我可不管。”

“那行，我換個果茶，絕對不苦?！?

“……”

司正郴在一旁，默默擦汗，看來他來得不是時候啊。

“哎，哥，姐，你們兩別吵了，我好不容易來北城一回，你們這是不歡迎我??？”

“怎么會呢？你能來，姐姐可高興了。”頓了頓，蘇淩淩瞪了一眼司正霆，“不像某些人，我這里可不歡迎。”

司正霆：“……”他媽內涵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