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色光影閃進樹林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倒了拿著火棍的“鷹眼”,接著還沒明白怎么回事的“獨眼龍”感覺一陣冷風刮過,便口鼻噴血,頭身像扎了千根鋼針似的疼痛起來。
再掙扎著抬眼看時,面前一位身著黑衣黑袍的人正將馬老太解救下來,輕輕安放于地上,老太太年紀大了,經過這么一折騰,大口喘著粗氣像拉風箱一樣,不斷呻吟著,只聽見黑衣人低沉的喉嚨里喚著“娘,娘……!”
馬老太努力辨認著眼前的人,卻怎么也認不出這位救了自己又叫自己是“娘”的人究竟是誰,便顫顫巍巍的抬起手來,摸摸他的臉道:“你是,你是?”
“娘,我是黑子啊!”他極力想要表達自己深深的愛和內疚,但發出聲音來卻像是從冰冷的地窖里傳出來的一般,讓人聽了只打哆嗦,馬老太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道:“你,你不是,黑子不是這個模樣啊?”
“娘,一言難盡啊,我是黑子,我就是黑子,為了報仇,我才弄成了這個樣子的,娘,害您也跟著受苦了……”
遠處,已恢復神智的“鷹眼”悄悄將手伸進了腰間,拔出了手槍,打算擊斃馬黑子。
就在他扣動扳機的一剎那,馬黑子轉身緩緩一抬手,使勁向前一推,一股強大的力量便自手中發了出去,變幻成一個兇悍無比的狼頭張開尖利的牙齒向著“鷹眼”的面目和脖子狠狠噬咬了下去,“啊!”空曠而荒涼的原野中,傳來一聲慘叫,他的脖子裂開了一條大縫,熱突突的血噴濺了出來,混進了黃沙之中,這使他的身體不住地痙攣著,大張著嘴巴,眼睛直愣愣看著天空,此刻,他眼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凌厲,只透出一種不甘,過了近二十年刀尖上舔血的生活,終于打下一片屬于自己的小江山,沒想到今天就將隨著這漫漫黃沙一起沉寂了。也許,他該早就能料到有這么一天,“多行不義必自斃”老古人的話他不是沒有聽過,而當這一天真正來臨之時,所有的一切不甘和悔恨都是枉然的。
他死了。
馬黑子恨意極深,看著“鷹眼”死在了他的面前,面部微微動了一動,這個東離的惡霸,這個他心中斬殺了無數遍的人,此刻竟然真的被自己解決掉了,換做以前,他一定會仰天大笑,開心的跳起來,可是此時的他,不能啊,他用手摸索著這并不完全屬于他的臉和身體,一種悲哀涌上心頭,為了此仇,他付出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他的目光緩緩轉向在一棵大樹后面瑟瑟發抖的女人身影,這個他心中想了無數遍的女人,此刻就在自己面前,她一定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她,還能接受自己嗎?她能原諒他的無能嗎?
他要對她訴說,訴說心中的思念,他要緊緊抱住她告訴她:“尼婭,我來了,我來救你了!”
他躊躇著邁著沉重的步伐,每走一步,腦海中就要將他們經歷的種種苦難重新過一遍,這使他感到痛苦,這使他對自己也充滿了深深的恨意……
“尼婭,尼婭!”他用陰森寒冷的聲音呼喚著她的名字,她便猛地抬起頭看著他,掛著淚痕的臉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露出驚恐。
她本能向后挪了挪自己的身體,表示根本不認識眼前的人。
“我是馬黑子啊,尼婭,我們成過親的!”他盡量用溫柔的聲音對她解釋著,可發出的聲音還是猶如寒冰一般。
“啊!”她大喊一聲,站起身想要逃離那雙比“鷹眼”還要陰森不知多少倍的眼神,和那冰冷如地窖里發出的聲音,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那雙冰冷的手觸碰到了她的溫熱時,不知為何,竟像觸了電一般顫抖起來,隨即這種顫抖蔓延到了全身,那么強大的他突然感到渾身疼痛起來,佝僂著腰,此刻就像渾身被撕裂般的難受起來,可怕而怪異的事情發生了,從腳開始,他正在漸漸變成一只狼,一只黑色的兇狠的狼,卻沒有任何的威懾力,張著大嘴在地上滾來滾去。
尼婭被眼前的一幕嚇了個半死,她想跑卻雙腿發軟絲毫挪不動腳步,只得使勁扶住旁邊的一棵大樹才不至于讓自己倒下去,在看那邊,馬老太眼見著自己的兒子變成了一只渾身通黑的狼,本就受過折磨的身體再也經不起任何打擊,兩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離“鷹眼”身體不遠的地方,“獨眼龍”已經醒了過來,目睹了這一切,他突然意識到這是個消滅馬黑子的好時機,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挪動著去拿散落在“鷹眼”身旁的槍,當手握住槍的那一刻,他心中一陣暗喜,“哈哈,大哥已死,再除掉眼前的怪物,他的女人還有埋在山上的財產,一切都屬于他的了,真是天助我也,終于熬到頭了!”他心想著,毫不猶豫對著滿地打滾的“怪物”扣響了扳機,“啪”光一樣的子彈發出巨大的響聲射了出去,一切都沒有變化,那只“怪獸”還蜷縮在地上打滾。
“欸,打偏了!”他氣惱地罵了句臟話,接連又射了幾下,終于,“怪物”一動也不動了,他以為打死了他,拖著傷殘的身體一步一瘸的上前觀看,但到了跟前,眼前一幕卻使他一陣陣后背發涼,“怪物”身上沒有一點傷口,而他的狼爪狼腿,正在一點一點變成一個英俊無比的男人。
“難道,他死了?”他疑惑著,用食指去試了試他的鼻息,像是還有氣,嚇得立馬緊緊勒住了他的脖子,想要掐死他,但不想“怪物”卻猛一下張開了眼睛,只輕輕一下就將他打翻在地,大吼一聲用冰冷的手狠狠勒住了他,并將他高高的舉了起來又扔到了地上!
“啊!”“獨眼龍”發出慘烈的尖叫,驚恐地瞪著緩緩向自己走來的“怪物”,他不知他究竟是人是狼,覺得自己今天一定必死無疑了,但強烈的求生欲望使他突然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道:“求求你,你放過我啊,不關我的事啊,都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她怕家里不同意她跟著鷹眼,才出了這個餿主意的,不關我的事啊,不關我的事啊!”
“什么?”他聽到從“獨眼龍”嘴里發出的那些話時,竟然呆愣住了,木然停下了腳步,但隨即內心涌上一股悲憤來,“這個人,這個可惡的人!”他伸出了雙手,內心的怒火已化為最鋒利的利爪,深深插入了“獨眼龍”的胸膛,又從那血肉模糊里抓出了他似乎還在跳動的血淋淋的一顆心臟,“獨眼龍”在萬分驚恐之中,倒下了,結束了他和“鷹眼”一樣罪惡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