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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31

周翰一手握住槍的上護木,一手緊握槍托前段彎曲處,半斜著步qiang直沖對手。槍托稍向下垂在前腿的側面,刺刀尖略與眉平,如此,步qiang從斜上方到斜下方,正好護住頸、胸、腹等要害。

周翰手中的德式毛瑟標準型步qiang全槍長1.11米,加裝刺刀后堪堪達到1.68米;而日軍的三八式步qiang加上刺刀全長1.8米。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從日俄戰爭起就始終強調武士道精神和刺刀拼殺的日軍,借助三八式步qiang這支近身戰神器,在白刃格斗中可謂占盡優勢。周翰憑借身量高、技藝精湛,擁有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格擋再反擊的技巧,在拼殺中才能占上風。

19日晨4時半,以第一次炮擊為號,在英軍火炮和坦克的全力配合下,113團與被圍困的英緬軍南北夾擊,攻入仁安羌核心油田區。霎時間槍炮驟起,爆炸聲響個不停,夜幕被撕開。第3營的官兵一躍而起,開始向敵陣沖鋒,他們人人爭先、奮勇向前,一舉突入敵陣,與日軍展開慘烈的肉搏戰。

借著拂曉微曦的曙色和炮火炸亮的瞬間,周翰和經國把手qiang中的彈藥彈無虛發地盡射到敵人身上后,才端起刺刀拼殺。可惜沒時間裝子彈,誰閑的沒事拼刺刀,能用槍干嘛用刀?經國持qiang刺向對手,日兵用槍一撥,經國的虎口扯得生疼,槍險些脫手。對方臂力大,大概練過武術。經國心里一驚,幸好有周翰在一旁搶過,一槍洞穿那倭人。

兄弟倆并肩齊上,豪門里三十一年的膏粱不能白吃,經國惡恨恨地握緊手中的槍。面對日軍身長力不虧的經國尚且如此,其他戰友就更吃虧。日軍裝備強、拼刺技術好、體力好;而中國士兵普遍營養不良,南方人的身高大多還沒有上了刺刀的步qiang高。好在38師經年訓練劈刺,吸取抗戰初期國軍在近身格斗中的不足,雙方戰了個平手。

兄弟倆合作接連挑了五個日兵,直到他們被迫分開。經國和一個日本兵糾纏到一處,雙方刺刀架在一起相持了幾秒,經國率先變招,快速將槍身回轉,一槍托砸斷那畜生的頸動脈血管,回手再一刀殺了他,血噴出來。他剛拔出刺刀,就有一日兵撲上來,經國來不及格擋直接開槍,他已經顧不上近身格斗中步qiang不能開火的規矩——因為步qiang子彈的穿透力極強,不比手qiang,很容易穿透敵人傷及戰友。

他迅速和兄長站到一起,看著周翰把刺刀戳進對面倭人的頭。近身白刃戰要求參戰者心里承受能力極強且體質強壯,因為特別消耗體力,他怕兄長年紀大了,后勁不足。周翰手中飛出一把利器,他出手極快,經國來不及看清。待對面沖來的日本兵仰面倒下,面門上釘著的軍刺兀自顫動不已時,經國才認出那是蘭姐買的英式“恩菲爾德”刺刀。經國如法炮制,將自己的美式M1917刺刀飛出去,瞬間就收拾了個雜種。

兄弟倆再與敵人戰到一起。白刃戰的拼刺不僅僅是一門技術,更是由血性、膽量和勇氣匯集而成的一種精神!中國軍人殊死拼殺,日軍漸漸不支,向山頂和山麓撤退。

營長張琦命副營長胡德華率領搜索連、工兵排和諜報隊追擊退向山麓的敵人;命9連肅清殘敵后去支援副營長所部;自己親率7連、8連和機槍連繼續向盤踞在山頂的日軍進攻。山勢陡峭,敵人極為頑強,攻擊部隊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沖啊!跟我來,往上沖!”營長張琦啞著嗓子嘶吼,奮不顧身沖在隊伍最前面。正在向上攀爬間,他突然松了手滾落到一個土坡后面。周翰猜他是中彈了,戰友們搶著去救他,被日軍的機槍火網罩住,瞬間就被撂倒了五、六個。經國怒起,被周翰一把按下,“他們在樹上,打他下來!”狡猾的日本兵把重機槍架在樹上,瞄準大家掃射,機槍吐出火舌。兄弟倆槍中的子彈連珠似的發射過去,樹上的兩個日本兵連人帶槍栽下來。

“兄弟們,沖啊!”蔣元連長縱身而起,帶著大家向上沖。周翰兄弟奔到土坡后,見營長張琦身中數彈,血流如注,“不要救我,往前沖!”他在生命垂危之際仍高喊沖鋒。周翰招呼來擔架兵,看著他們抬下營長。他要與他們永別了。兄弟倆對視一眼跟著戰友們沖上高地。

第1營營長楊振漢率部協助3營向501高地及右翼攻擊,日軍繼續抵抗。遠征軍的四七迫擊炮發揮威力,致使日軍立腳不住,紛紛潰退。戰士們終于沖上高地消滅負隅頑抗的敵人。

英式“恩菲爾德”軍刺、兩把勃朗寧手qiang都擺在他面前觸手可及的地方,子彈上膛,保險打開。周翰手握步qiang伏在高地上向下俯瞰,這是肉搏的間歇,他們再一次擊敗日本人的進攻。

眼前的油田里到處散落著采油井架的殘骸,粗大的輸油管蜿蜒向前,靜靜的拼墻河水在遠處流淌。擔架兵把負傷的將士從火線上抬下去,伙夫挑著飯搖搖擺擺的送上前線。山凹里、油田邊,到處積起一堆堆的尸體。日機不斷飛臨上空助戰,向中方陣地猛烈轟炸掃射。

這一場火網中夾著白刃肉搏的鏖戰,此刻在周翰眼里卻現出異樣的寧靜,周翰被密集的炮火轟擊到短暫失聰。戰場如同一幅油畫展現在眼前,仿佛是澧蘭從歐洲帶回來的油畫冊上的博羅金諾戰役——庫圖佐夫指揮俄羅斯軍隊在科洛查河邊對陣拿破侖統帥的法國侵略軍。雙方共投入28萬軍隊和1200門大炮,一場規模宏大、空前慘烈的戰役,也是拿破侖戰爭中最大最血腥的單日作戰。從高地到丘嶺,從平原到溝壑,炮聲轟鳴、烈火沖天,騎兵的鐵甲在陽光下閃著寒光,戰馬雄姿百態,交戰雙方的步兵方陣刺刀相向,匯成滾滾洪流——作品收藏在法國凡爾賽宮。

妻子說還有一幅同樣描繪博羅金諾戰役的鴻篇巨制,長115米,高15米,由俄羅斯著名的軍事畫家魯勃繪制,1912年8月沙皇尼古拉二世親自為全景畫揭幕。感謝上天賜予他澧蘭,他生命里的重中之重,沒有澧蘭,他不會知道生活有多精彩!

“他們又來了!沖上來了!”經國的嘶喊伴著轟炸聲突入耳中,寧靜被一把撕掉,周翰恢復了聽力。這沒完沒了的白刃劈殺還要繼續,周翰為澧蘭而戰!他要活著回家!

敵寇的大股援軍趕到,并集中火炮向501高地猛烈反撲,以致我軍對501高地屢得屢失,屢失屢攻,爭奪極為激烈。在敵軍優勢兵力的壓迫下,主攻部隊第3營利用迫擊炮及輕重機關槍的掩護,反復肉搏沖殺。中國官兵不改一往直前的銳氣,官長們更身先士卒,領導沖鋒。下午二時,113團卒將501高地占領。

下午三時,113團克復全部油田,攻入日軍最后一道封鎖線敦貢村,救出被俘的英軍官兵及英美新聞記者、傳教士和英軍眷屬等五百余人。堅固的建筑物里仍有少數日軍在頑抗,113團一面肅清殘敵,一面固守要點掩護英軍俘虜撤退。下午五時,槍炮聲漸漸稀遠,日軍加速向后撤退。

六時許,被圍的英軍七千余人全部獲救。三天的苦熬已使他們狼狽不堪,但是那些被解圍的英軍官兵們竟沒有一人先去取飲水和食物,他們淚流滿面,像孩子一樣高興得又喊又跳,把衣帽扔向天空。他們個個都豎起大拇指對中國將士示意,高呼“中國軍隊萬歲”,熱烈擁抱、狂吻前來解救他們的中國士兵。英軍的熱情讓許多中國士兵詫異,劫后余生的心情該是多么狂喜。

一戰,三晝夜,他們斃敵一千二百余人,自己折了兩百人,三百人受傷,連與他相厚的劈刺教練也沒了。當獲救的英國人狂喜地擁抱他時,周翰木然不動。

“很多人都去了,我們還在。”經國黯然。

“你殺了很多日本人。”周翰了解弟弟自責自己沖鋒陷陣不夠勇猛,沒有一馬當先。“最重要的是我們殺敵,并且活下來!”

仁安羌解圍戰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中國軍隊在異域御敵首次取得輝煌戰果的一次戰役,并作為以少勝多、以寡救眾、以劣勢裝備戰勝優勢裝備之敵的戰例載入史冊。英國官方將英軍在仁安羌脫險稱為“亞洲的敦刻爾克奇跡”,并將4月20日定為“光復仁安羌解救英軍日”。

仁安羌解圍戰是中國官兵以血汗寫就的一頁戰史,人人知恥近勇,以死戰為榮!這一仗表現出中國軍隊有卓越的戰術、嚴格的訓練和旺盛的士氣。

營長張琦裹著蘆席的遺體被緩緩推入水中,帆船上的戰士們肅立敬禮。仁安羌戰后,中日雙方在油田區以南十公里地帶對峙。英緬軍第1師的步兵、騎兵、炮兵、戰車部隊等7千余人和1千多馬匹在中國軍隊的掩護下,向拼墻河北岸退出。

20日凌晨,日軍兵力增至三個聯隊合計約1萬3千余人,日軍33師團主力集結于仁安羌。新38師直屬隊和112團亦于20日黃昏到達拼墻河北岸布防。21日子夜二時,113團開始向貴羊一帶撤退,安全轉進至巧克柏當(Kyaukpadaung)。

團長劉放吾派一艘機帆船將營長張琦的遺體運往后方,半路上因河道受阻,帆船不能繼續前行至巧克柏當,只得將遺體水葬。經國盯著蘆席半浸在水中,被水流緩緩推動,回旋了幾下,繼續向前漂去。“何須馬革裹尸還”,他說。

周翰沒言語。師長孫立人曾說過不把張琦的遺體運回湖南對不起烈士,目下雖然情況緊急但也應該土葬留下墓碑志之,以便日后尋覓。若是他......澧蘭必將跋山涉水找來,他深知澧蘭對他的情義。“我們一定會回家,不論是以何種方式回家!”經國握住哥哥的手臂,連枝同氣的兄弟必不會使對方埋骨他鄉。

“總會有人不死,成為傳奇。我們,你和我都將成為傳奇!”周翰堅定地說。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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