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高考還有最后一個月的時候,江與之的外婆因為膀胱腫瘤因病住院了。
直到高考前的兩周,她才有時間去探望外婆!
去的時候,江媽剛好要回家給外婆做飯,外婆由她暫時照看。
外婆覺得有點熱,想擦擦身子,于是江與之打了盆水幫外婆擦洗。
就在去倒水的時候出門差點撞上一個人。
那人反應快速地后退并且側身,江與之抬頭剛要說對不起。
詫異的發現是俞卿和,一時愣住忘了開口。
“江與之,你怎么在這兒?”顯然俞卿和也很詫異。
比俞卿和更詫異的江與之結結巴巴地說“哦!我來看我外婆!俞老師你怎么在這兒!”
“你先去倒水”他繼續側身讓江與之出去。
江與之忐忑的倒完水回來,一路上心里打鼓,他在醫院干嘛?病了?看病人?哦!外婆的那間屋子還有一個阿姨,他來看那個溫柔的阿姨?
回到病房的時候,外婆已經和他聊上天了,顯然他們見過面了。
“之之,這是你們老師啊!哎呀!那真的太好了,我還說這孩子怎么這么有禮貌又孝順,居然是老師呀!”外婆笑呵呵的說道。
“張婆婆,你的孫女也很好!成績好還孝順,快考試了就放一天假還來看您!”俞卿和很謙和的說道。
“你看你在這兒嚇的小姑娘都不敢說話了,沒事兒你就走吧!別老跑來跑去,我能行。”隔壁床上的女士說的極慢。
其實一進門的時候,江與之就看到了隔壁病床的阿姨,江與之沖她微笑的示意友好,剛好抬眼看見了這位阿姨清澈的眼眸,江與之就很的自然的叫了一生“阿姨。”
然后江與之的外婆和這位女士一陣寒暄,女士卻一直夸江與之真有禮貌。
三人就你一眼我一語的說些閑聊,偶爾江與之還能講幾個有趣的笑話,逗得兩位病人哈哈大笑。
可這會兒空氣里居然有一絲絲尷尬。
回過神來,江與之忽然很慶幸,她覺得自己應該還算有禮貌。
俞卿和笑著沒說話,手上卻不停的替母親捏著胳膊。
江與之靜靜地望著外婆的液體數點滴。
大概十幾分鐘“江與之你待會兒直接回學校嗎?”俞卿和突然開口看著江與之!
江與之也有些詫異,一時語塞,嗯啊哦的緊張了一下。
然后鎮定下來說“嗯,我直接回去!”
“那正好,我們一路吧!”俞卿和嘴角一咧說。
接下來的時間過的簡直太漫長了,江與之覺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腦海里不斷盤旋著俞卿和說的那句,我們一路吧!
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偷瞄墻上的時間,用余光看著俞卿和的一舉一動,聽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扯閑聊。
這時候,外婆對著俞文麗說“這孩子呀!她老師沒來,話挺多的啊!這會兒不說了!”說完慈祥的笑了起來。
江與之尷尬的笑笑說“哪有啊外婆!”
外婆過會兒關心她的學習,說些客套話。
過會兒又開始夸獎俞卿和,順便還跟俞文麗拉些家常。
江與之在心里盤算,外婆能和俞老師們這樣聊天說明他們見面好幾次了。
這么說俞老師很孝順,高三老師很忙,班主任都基本不會離校,晚上查寢之后也是十點半了。
她恍然大悟,這段時間俞卿和總是泡著一杯濃茶,以前都不見他喝。
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么他媽媽是他喝濃茶的時候開始住院的?
這里是腫瘤科,他媽媽的病可能比較嚴重。江與之在心里胡亂想著。
終于快到五點了,高三的學生六點五十上自習。
給外婆交代了幾句,給俞媽媽打了招呼。俞卿和就那樣自然的領著江與之走了。
江與之走在他后面隔著十幾步的距離,不敢靠近。
她覺得自己既尷尬又無助。
而俞卿和心里也打鼓,她這是怕我?討厭我?哎!第一次當人班主任就被討厭,失策啊失策,平時見她跟幾個伙伴有說有笑的啊?她和吳老師相處的挺好的啊!難道是不喜歡男老師?哎!青春期的女孩子真是難以捉摸。
俞卿和走在前面忽然笑了起來。
而江與之呢!她也很想平常的和這位老師相處啊!
但是實在不知道要怎么和這位老師相處,更不知道怎么和男老師相處。
江與之的男性朋友少之又少,主動結交的男性朋友更是沒有。
這里還有另外一個緣故,初中的時候江與之不知道總是頻繁的收到一些情書,而這件事被吳正楠當作的玩笑的講出來,她自己被江媽警告和指責了一頓,因此她賭氣跟江媽說自己一輩子也不談戀愛。
加上初中的那個男老師和邱老師的事情之后,從此也就不怎么喜歡跟男生交往,生怕他們目的不純。
就算有男生向她表白,她也從來都不理會,干脆拒絕。
她甚至覺得覺得男女之間哪有那么多真正的友誼。當然吳正楠是個例外。
當然她也怕自己不單純的心思被發現,所以一直以來,她在俞卿和面前極力表現的很自然和冷漠。
“江與之,文化成績有把握吧?”俞卿和忽然回頭問到。
江與之被驚了一下,愣住了說一個字“嗯!”
“別掉以輕心哦!雖然你的專業考的還不錯,但是文化成績同樣重要,綜合成績越高選擇的余地越多!”俞卿和說的很認真。
江與之走在俞卿和后面攥著衣角使勁點頭,忘了回答!
江與之有時候真的討厭這樣的自己,自己明明不是這樣的人啊,雖然沒幾個男生朋友,但是和男同學交流還是很正常的啊!
怎么在俞卿和面前就這么的無話可說,她在心里懊悔,安安說要陪她來的時候就該同意,不然這會兒也不至于這么尷尬!忽然有點討厭這樣膽怯的自己。
其實,俞卿和也很尷尬,她一直覺得江與之這個同學好像不是很喜歡自己。可是作為老師,要理智的接受每個學生的看法,更加要平等的對待每一個學生。
所以俞卿和只好表現出一副我無所謂你喜不喜歡的態度。
但你是我的學生,我必須要關心你。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很想問,誒!這位江與之同學,我有那么討厭嗎?
“你討厭我?”只是這么想著的俞卿和居然鬼使神差的問了出來,然后說出這句話他就后悔了。
江與之頓了幾秒,腦瓜子嗡嗡的,她十分奇怪為什么俞卿和會這樣問她。
難道自己表現的很討厭他,江與之努力回憶,內心超級惱火自己,然后十分認真的說“沒有啊!”
俞卿和看著江與之有些扭曲的表情,他突然哼哼的笑出了聲音說“那就好!”
那樣溫和的側臉剛好被江與之看到,公交站人很多,而他卻很亮眼,格外亮眼。
車很快來了,看到緩緩駛進站的公交車,他們兩個忽然都松了一口氣。
車上人很多,沒有位置。他們就那樣并立著,江與之突然發現俞卿和居然高出她整整一頭。
俞卿和側過臉對她說“站穩扶好哦!”
江與之微笑著點點頭說“嗯!”
那是他們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靠的那樣近。
雖然一路無言,江與之卻很安心。
車子搖搖晃晃,他們卻站的格外堅定。
后來江與之的外婆出院了,她想著俞老師和外婆以后見面的機會幾乎為零。
她就向外婆打聽,俞卿和媽媽的病。
外婆說“你真是遇到了好老師,年紀輕輕的,又能干又孝順,又謙和還懂禮貌!”
外婆不知道她那幾句話說到了江與之的心里,抨擊著她薄薄地守護層。
“你們老師的媽媽也是個老師,只是年紀輕輕就是得了癌癥,還是中期,哎!這也事兒也說不準,主要是個心態,我心態就挺好的!”
而就是這些話擊中了江與之最后的防線,眉頭一皺,突然好心疼。
但她卻什么也沒說,內心很多的疑惑,但無從解答。
她想沖到俞卿和面前去安慰他,可她只是他的學生。
一種無力感擾的江與之心煩意亂,一種既安慰不了自己也不能安慰別人的心情,讓她煩躁又無力。
可是就這樣一件事,讓原本快要湮滅的情感又慢慢的復燃。
就像那首最簡單的詩。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俞卿和就像春風一般經過了江與之的人生,她不知道怎么留住,也不知道怎么跟隨,她覺得自己只是地上的小草。只要他一經過,她就會隨風搖曳。
和外婆聊天的那天晚上,江與之在一張收藏了好久的藍色信紙上寫下了這樣幾個字。
卿和與之,與之卿和。
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書本里,然后又把那本書放到衣柜的最角落,很寶貝也很隱秘,怕被發現,也怕弄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