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郁輕愣住了。

那張俏麗動人的臉龐已經完全被那些詭異的觸手破壞！

從一個個細小的孔洞中，觸手如同蚯蚓般緩緩伸出。

它們舞動著，歡快地伸展著自己的身體。

張青璇身軀顫抖，臉上寫滿恐懼與害怕。

她看見了眼前揮舞的觸手，那么惡心，那么猙獰！

她不敢想象自己此時是多么丑陋！

她甚至不敢看陳郁輕的眼睛！

能夠想象他一定也會被眼前的一幕震撼，甚至會感到惡心也說不定。

張青璇想起來了，想起來許安死前的那張臉，而她那時也進入了詭秘的夢境。

想到自己也會變成那樣的怪物，她眼角開始滲出淚水。

“不！不要看！！”

張青璇猛地推開陳郁輕。

她想蒙住臉，可臉上全是可怖丑陋的觸手。

一時間只好跪坐在地上，低聲抽泣。

想到陳郁輕現在一定滿是厭惡的表情，她甚至想自殺。

陳郁輕看著她低聲抽泣的樣子，才終于回過神來。

他這時才想到，他使用著黑皮書，是因為有著系統的保護，才不至于陷入瘋狂。

而就算如此，他也從未動用過黑皮書中不可名狀的注視。

他交給張青璇的殘缺黑皮書召喚的雖然只是氣息，而且是針對單個人，但不可名狀終究不是人類能接觸的存在。

張青璇可能就是一不小心接觸到了部分氣息，才會變成這樣，還好的是并非針對她，才讓她沒有當場變為怪物。

當然也可能是黑皮書殘缺版對使用者的保護。

即使這樣，光是接觸也足夠恐怖，會讓人產生一些詭異的變化。

而張青璇沒有失去理智，算是萬幸。

“該死！我早該想到的，使用后就讓她離遠一些。”陳郁輕暗罵自己的疏忽。

張青璇的淚水緩緩滴落在地上，又一點點消失在地面。

她不敢想象自己現在的樣子。

更害怕看見陳郁輕，害怕他厭惡的表情。

她沒有想過怪陳郁輕，哪怕她變成這樣是陳郁輕的疏忽導致。

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兒，很笨。

女孩兒總是笨笨的，她們總會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膽小怯懦，生怕那人一個不高興就拋棄自己。

如同小狗。

在卑微的愛情面前，生命都變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認為她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擅自主張去靠近許安導致的。

完全沒有去想這是因為陳郁輕沒有想到這種變化的疏忽。

就在她以為陳郁輕會厭惡地讓她離開時。

他開口了，語氣很平淡：“青璇，抬頭。”

聽了他的話，張青璇有些恐懼。

她不敢抬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丑陋的樣子。

“聽話，抬頭，看我。”

陳郁輕的話仿佛有一種魔力，讓她想要去遵守。

她掙扎著，緩緩抬起頭，仿佛在搬起一座大山。

“唔！！！”

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甚至碰到了一根觸手，又連忙移開了。

她看見了一張臉！

一張滿是觸須的臉！

大概……和她此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師兄！”她驚呼，沒有想到陳郁輕也會變成這樣。

陳郁輕沒有理會她的呼喚。

手中握著一把匕首，逮住一根臉上的觸須。

“你怕嗎？”

他說著，手起刀落。

觸須掉落在地，很快變成綠色的粘稠液體消融。

他好像在問，又好像在陳述。

“你怕嗎？”

又是一根。

“你怕嗎？”

一根接著一根。

他重復說著一句話。

直到他的臉上只留下了一些黑孔。

有些猙獰，但張青璇看著這張臉，卻沒有再哭了。

她突然安心下來，竟覺得臉上那些觸手沒那么可怕了。

頂著一張從黑洞滲出鮮血的臉，陳郁輕挪步。

他將張青璇扶起，沒有拿刀的手溫柔地撫著她的臉。

隨后抓住一根觸手，手起。

刀落。

重復十余次后，兩人都是滿臉血污，對視在一起。

全程張青璇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喊疼。

鬼使神差的。

她突然踮起腳，吻住了他的唇。

她不怕了！

因為有人和他一起！

……

月上中梢。

陳郁輕已經用真氣將地面打掃干凈。

張青璇和他臉上的孔洞也被一株六品療傷靈草治愈。

兩人依偎在一起，仿佛約會中的男女。

誰能想到剛才這里發生了那么詭秘恐怖的一幕呢？

陳郁輕臉上的觸須當然是通過系統完成的，就和那次在姜初顏面前假裝驅魔一樣。

他只需要撫摸著黃衣，然后讓黃衣的恐怖效果生效即可。

系統雖然在升級，但這種小功能還是可以動用的。

為了讓張青璇感到安心，他不得不做出這樣善意的謊言。

這次算是張青璇運氣好，只是身體染上了少許的詭秘，并未影響精神。

當然！

也可能影響了，但并不深。

至少她的精神狀態在陳郁輕看來還是很正常的。

這從剛才陳郁輕和她的一吻中她沒有急著和陳郁輕進行原始運動可以看出來。

總之，這次陳郁輕吸取了教訓，以后再將系統的物品拿出來給別人使用就要考慮好這些問題了。

現在。

兩人正交談著。

陳郁輕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點了點頭。

確實如他猜想的一樣，只是接觸了一下那氣息，并不算致命，以張青璇三重天的四層的修為，也能勉強抵抗住。

所以她只是身體被影響了些許。

他松開抱住她的手，她看向他。

陳郁輕說：“我和你說過的，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也是不公平的，我們用了不屬于我們的力量，就該付出代價。”

“我愿意為此付出一些東西，你愿意陪著我嗎？”

張青璇看著他說完，他說話時很認真，看向她的眼神中滿是期待之意。

想到之前他滿臉都是恐怖觸手的樣子，她終于明白了師兄之前要她加入無名之霧時所說的代價。

‘這就是，師兄說的代價？’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仿佛上面還有那未消失的惡心觸手。

‘師兄，一直都是一個人。他的一切，都是這樣得來的嗎？’

她突然莫名地為陳郁輕感到心酸，她覺得現在的她才算真正理解了陳郁輕。

凡事都有代價，而師兄為了他心中的“理想”顯然比常人支付多了太多。

張青璇到現在還以為陳郁輕是為了什么崇高的理想，卻不知他都是為了自己的目的。

但無疑現在的她很相信陳郁輕。

不僅因為她已經是陳郁輕的“同類”，也因為心里那一抹對未來的期待。

‘那個吻……’她想到剛才的觸感，臉頰有些紅。

“我愿意！”

她認真地說。

整個人已經變成陳郁輕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