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困交加，一天之內事情太多，兩人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魏氏整個人窩在草堆里，睡夢中突然覺得有點冷，脖子上好像有水。

她伸手摸去，只摸到一手的黏膩，鼻尖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她猛的睜開眼睛，看著正上面吊著一個長發女人，有血在一滴滴落下。

她看著自己滿手的血，正上方那人緩緩抬頭，竟然七竅流血，猙獰的喊道，“魏氏，還我的孩子，還我的命來。”

“啊。”魏氏感覺小腿又是一涼，再看還有一個血肉模糊的肉團抓著她的腿，她瘋狂抖著腿，喊道，“不是我。”

老夫人被魏氏吵醒了，正要罵道，一團血肉打在她的臉上，血腥味進入嘴里。

她掙扎的將東西抓了下去，只看見一團爛肉，再看還有一個拖著腸子的女的，凄慘的喊道，“我好痛，你們還我命來。”

“啊。”魏氏直接被嚇的昏了過去，老夫人也白眼一番，不省人事。

整個大牢除了她們這里在鬧，別處都安安靜靜地。

翌日，官差對著兩人提問。魏氏整個人瘋瘋癲癲，見人就說，人不是我殺的。已然是瘋了。

老夫人神智倒還是清醒，只是半個身子動不了，口不能言，大概是中風了。

消息傳到了衛侯府。衛侯沉默沒有說什么，衛宛之笑了笑，惡有惡報，時候到了。

京兆府的地牢中，衛正才靠在墻邊。昨夜牢中傳來慘叫，他一夜沒睡，直到天明才敢瞇了一會。

“不是我，不是我。”安靜的地牢里傳來凄慘的叫聲，兩個官差扯著一個女子，從衛正才面前路過。

衛正才雖然怕，但有些好奇這男監里怎會有女人，于是便看了一眼。

那個一身狼狽的女子，突然掙開官差撲跪到他的牢門前，伸手抓向他。她的臉貼在欄桿上，變形的像個怪物，眼珠里全是血絲。

她嘶啞的喊道，“都是你，因為你我才殺的那個賤女人，她該死。”

衛正才被她嚇個一驚，直接靠在最里面的墻上。只是聽著熟悉的聲音，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女人竟然就是魏氏。

他顫抖道，“你怎么了？怎會變得如此？”

魏氏猛的雙手抱頭，瘋狂看向四周，喊道，“有鬼，有鬼，不是我殺的你。”

兩位官差終于反應過來，上手扭住她的胳膊，將她拖出去。魏氏雙目瞪著衛正才，如同惡鬼。

衛正才一句話不敢多說，身體發抖，多年來內院的事情他雖不管，但多少也是知道的，現如今魏氏變成了這個樣子，只怕自己也脫不了干系。

他有些后悔聽從母親的話來這京都，若是還是外地，他還能好好的當自己的地方官。

嘩啦，鎖鏈掉落。

衛正才驚慌的抬頭，看見一身官差服的人走了進來。

官差冷臉看了他一眼，沉聲問道，“你就是衛正才？”

衛正才匆忙的點頭，局促不安道，“正是。”

看那官差不說話，忙問道，“是那案子有了結果嗎？”

“那兩人昨夜不知怎么的，約摸是見了鬼，一人瘋了話不可信，一人中風說不出話，現只有你了，衛大人。”官差晃了晃手中的鏈子道，“若是大人你也說不出來一個準話，這命案只能算在大人頭上了。”

衛正才面色難看，想著若是放到以前，還能指望著哥哥來給你擺平一切，現在想來，怕只能靠自己了。

“怎得，大人沒話說？那就這樣定了。”官差看他不說話，這便要走。

衛正才好歹做了幾年官，懂些門道，冷道，“這命案怎能這樣判，你們這是在誣陷朝廷命官，你們就不信我上告。”

官差回首，笑道，“大人莫要強撐了，還在指望誰來幫你？衛侯嗎？”

衛正才搖著頭忙道，“你可知我那侄女的未婚夫是何人，是錦衣衛的副統領，定能為我洗刷冤屈。”

面前的官差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笑道，“你可知你那外室的親戚，正是拿著南榮大人的帖子，方能順利進京狀告你們的。”

衛正才微怔，他這才恍然原來這一切是那南榮軒逸為了衛宛之撐腰。這上天入地皆是無門，他不知誰還能幫他。

“怎么樣，大人，想清楚了嗎？有些事情大人你兜不住，有些人，大你更是得罪不起。”官差掏出來筆墨坐在桌旁又說道：“大人是個聰明人，心里應該有決斷了。”

“有了，有了。”衛正才頹然，那南榮軒逸豈是好惹的，再不招他必定會死。

原先還以為那南榮軒逸只是奉旨才肯娶衛宛之那小賤人，現在看來，八成不是。

只怪自己沒有看清形勢，惹禍上身。

衛正才知道要撇干凈，承認那女子是被魏氏同母親買兇下毒所害。自己事后才知曉，這殺人同他沒有關系。

衛正才這邊說完，立刻問道，“我這都招了，我什么時候可以出去。”

石五記錄下這一切，看著另外一張紙上的問題才是最重要的，他不緊不慢道，“這事結束了，可還有一樁舊事，大人好好想清楚，？”

這事關乎主子夫人的母親，這才是重點。

衛正才面色有些難看，他當然知道舊事指的就是賀氏當年的事兒，但那事兒可不比一個外室。權衡利弊，搖了搖頭道：“沒有了。”

石六冷冷一笑，拿起一把剔骨尖刀在衛正才的面前晃動了一下。

半個時辰后，臉色慘白，已經被嚇尿了的衛正才終于開了口。

當年的確是老夫人魏氏收買了那些丫鬟，大夫，給賀氏吃了寒性的藥材，導致難產。后續讓魏氏借著照顧她的名頭，又加大了藥性，讓賀氏年紀輕輕就去了。

石五收起供紙，讓他簽了名字，這才離去。

衛正才則如破敗有棉絮一般，任由獄卒將他拖走。

南榮軒逸看著供紙面色陰沉，且若以此罪治二房的罪，必得有苦主遞上狀紙，這苦主不論是衛侯還是衛宛之，都會受到牽連。

而二房的人，也正是有了這種顧慮，便有恃無恐，但他們作惡多端，必須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