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恩不在意的笑笑，轉過身去繼續向前走，白芷離驚覺自己剛才居然做了那個她曾經萬分鄙視為矯情的動作。

擦，太有損她女漢子的人設了。

白芷離不知道，真正觸動卓動心弦的，也正是她剛剛那一刻的嬌柔和薄嗔。

卓恩攥緊那只握過她的手，用心的回味剛剛手心里的柔嫩觸感，唇上的弧度加深了。他所喜歡的，正是她那一回眸間的嬌態，堪比百花齊放，嬌艷無雙。

感情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愛與不愛，只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就會發生變化。

白芷離坐在卓恩車里，開心的向他述說她的童年，還有剛才的一切，就是那個觸動卓恩的瞬間。

短暫而恒久。

一直到走廊拐彎的地方，白芷離差點和人撞上，急慌慌的扶住那個人，發現正是拄著拐的老院長。

老人家的背彎得很厲害，頭發灰麻麻的，滿臉皺紋，從前總是精神矍鑠的眼睛里暗淡無光，只在見到她時，微微揚起一抹亮度。

長年的勞累和操心已經把老人家的健康奪走了。不到七十歲的年紀，看上去如同百歲老人，老態龍鐘。

白芷離眼睛發酸，哽咽著抱住老人家的脖子，“院長，您怎么出來了。”

老院長樹皮樣粗糙的大手拍著她的后背，聲音輕柔，“聽孩子們說你來了，我等不及要見你啊。來，讓院長看看。我家離離真是漂亮，沒人比得上。只是怎么看著像是瘦了呢，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啊？”

老院長象位慈祥的奶奶，拉著她絮絮叨叨的說著，渾濁的目光象只溫柔的手，把白芷離從頭到腳的一一撫摸，耷拉著的眼角紅紅的。

“院長，我這是減肥，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瘦的。”白芷離笑著答道。

“你也不用瞞我，你什么樣我不知道嗎？從小你就是最乖的，心眼兒好。為了幫助院里，你可沒少受罪。現在上頭撥的錢夠花，你不要總是省錢啊，多顧著點兒自己。”

“那怎么行啊，這是我的家，哪有孩子不給家里做點事情的，那得多沒長心。”

老院長拖著她的手一起走，“傻丫頭，這是個無底洞，填多少也不夠的。你有時間能來看看大伙就行了，不要再買東西了。你一個人在外頭，花錢的地方多，自己存點兒，遇上為難事情什么的，不至于憋手。”

“我知道，放心吧，我都存夠了才來買的。”

卓恩有意放慢腳步，遠遠的跟著，看著她們抱在一起的身影，聽著她們親密的談話。

一老一少兩條身影，象征著兩個人生，卻有著比親生祖孫還要親密的感情。

這樣的白芷離給他一種全新的感受。

怪不得她總是穿得那么簡單，原來她牽掛的東西太多。

她們直接來到活動室，卓恩粗略數數，共有三十左右個孩子，男孩稍多。

平時這個時間，她們會在教室里學習一些簡單的知識。今天周末不用上課，孩子們都聚在活動室里玩耍。

白芷離帶來的東西增加了他們的快樂。

“姐姐來呀，這個小火車跑得可快了，你來看。”

“姐姐，糖果里面有巧克力呢，甜甜的，你嘗嘗。”

“姐姐，咱們一起擺積木吧。“

孩子們七嘴八舌的叫嚷著，都開心得不得了。

白芷離欣慰的笑著，眉眼間都是水一樣的溫柔和恬靜。

“乖，你們玩，小心些別受了傷，姐姐和院長有話說。”

三人在門口的小椅上坐下來。

老院長坐在中間，左邊看看，右邊瞧瞧，笑得很神秘。

“哎呀，院長，別亂看了，不是你想的那樣。”白芷離受不了的先開口了。她臉皮不夠厚，哪能受得住老院長探照燈似的掃視。

“你知道我想什么了？”老院長壞壞的促狹著，雙頰終于現出點兒血色。

白芷離是她一手從小看到大的，如同自己的親生孫女一般，她真心想她，也真心疼愛。

“院長！”白芷離拉長聲音撒嬌，帶著鄰家女孩的清純干凈，抻著院長的袖子搖晃著，嘟起紅潤的嘴唇。

卓恩眸底幽深，第二次了，這是她今天第二次露出嬌嗔的小女兒姿態。

也許只有在這里，她生長的地方，她才會是那個最真實的自己。

軟軟的聲音猶如一根羽毛，在他心尖兒上輕掃，癢癢的。

他對她最先的印象是迷糊，走路也能摔倒，不夠迷糊嗎？然后是仗義，被扣了一身菜湯，還要為好朋友搭紅線；她也是潑辣，那天波爾去接艾拉，回來可是詳細和他說了當時的一切的。能把波爾懟得啞口無言，口才不錯。

這之前他從不知道，一個女孩會有這么多不同的面。

今天，剛剛，他又見識了她的小女兒嬌態。

他忽然想把她放在身邊細細的了解，她還有多少他不知道，或者也不為他人所知的狀態。

他想探索她！

老院長知道她面子矮，沒接著逗她，張羅著給孩子們準備好吃的。

卓恩帶了一大塊的牛肉，白芷離決定來個羅宋湯。

距離食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是儲藏室，那里存放著蔬菜、米面等東西。

儲藏室靠在墻角放著一整袋土豆，老院長拎著個小筐準備一筐一筐的往廚房里運。她年紀大了，力氣不行，一次性拿不了太多。

白芷離瞅瞅，小筐實在太小，頂多裝五六個，幾十人吃飯，需要很多，得什么時候能倒完。再說，她也擔心累著老人。

她走到墻角試了試，小腰一彎，抱起整袋土豆就往后走，嚇得老院長蹣跚著跟在后面大呼小叫，讓她別閃了腰。

卓恩被驚掉下巴。

一整袋土豆啊，怎么也有幾十斤，她居然不費吹灰之力的抱起來就走，步伐還很輕快，哪有剛剛的精致婉約樣子啊。

這是她的又一個樣子嗎？

回廚房的路要經過活動室，兩三個眼尖的孩子驚叫著跑出來，嘴里喊著，“快來呀，姐姐是大力士！”

一群孩子圍上來，七嘴八舌的說話。

“姐姐怎么有這么大的勁兒啊。”

“這還用問嗎，真是笨。姐姐一定是喜歡吃菠菜。”一個小男孩故作老成的摸著光禿禿的小下巴下了定論。

白芷離：有勁兒和菠菜有關系？

“你怎么知道啊？”小女孩粉嫩粉嫩的，明有些短的小毛衣將將遮住肚子，一臉茫然。

男孩嫌棄的長嘆一聲，“這都不知道。大力水手吃了菠菜就有很大的力氣，所以，姐姐肯定也是吃菠菜變成的大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