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露拉，你還是出現了。”

在墻角的陰影處，一個身著長裙的女人如同幽靈一般從黑暗當中浮現。她平靜地坐到白羽的床邊，以同樣平靜的眼神看著他。

“讓一個人如此瘋狂的愛上你，白羽，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尤其是在她本人也極其危險的情況下。”

白羽嘆了一口氣，把頭扭到一邊。

“塔露拉，但是你要明白我并不愛她，盡管我已經努力去愛了。我不想辜負任何一個人的愛，像W這樣的人的愛情尤其珍貴，可是我也同樣不能對我自己說謊——她吻我的時候，我嘗試撫摸過她，可那并不奏效。”

“但你知道，為了真正的大義，人總是要做出一些犧牲。其實，欺騙是最輕松的那個。”塔露拉回答。

“你一直在監視著我們，不是嗎？”

“嗯哼，能夠干擾到我的，只有伊內絲，可惜她也絕不會想到在這樣的房間當中使用探查法術……不過，準確來說，我是在監視W，而你一直呆在葉蓮娜的帳篷里，就算我想去監視你，那也很沒意思。”塔露拉微笑。

白羽沒說話。塔露拉看他一直沉默，自己便又開口道：

“W這兩個月可是非常的忙。她先是要為你準備那雙沒有用的機械臂，為此特地去洗劫了一支從哥倫比亞來這兒的車隊，還要做籃球框，偷籃球，為的全是你。你們在那里發生的事情我也猜到了大概，白羽，憑我自己的感覺來說，你這一輩子都別想和她撇清關系了。”

白羽瞇瞇眼。“塔露拉，你這是在為了什么？”

“什么為了什么？事情一直在按照我的計劃發展，本來也應當如此，直到昨天，昨天的那場法術風暴……”

“如果你想問我那些的話，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什么也不知道。”

“哦，白羽，你那么著急把話題扯到自己干什么？我們還沒有把W聊完呢，你想聽她這幾天都干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嗎？”

“我根本不想與你交談，我們沒有什么可談的。”

“是嗎？白羽，但你和W話倒是挺多的。我猜W一定推心置腹的與你說了許多有關于如何控制那支馬上就會來到切爾諾伯格的，由特雷西斯派過來的薩卡茲雇傭兵隊的事情吧？”

白羽冷汗冒了出來。

“塔露拉，原來你早就知道W想做些什么……”

“啊哈，白羽，我本來也只是猜測，但你剛剛不是告訴我了嗎？”

媽蛋。

“塔露拉，既然你早就猜到了W接下來會干什么，那你為什么還要這么放任這些事情不去理會他們？你要明白，W根本不關心整合運動，她只是拿你當做一個工具而已……”

“她太自以為是了，你也一樣。”塔露拉的笑容變得驚悚起來，“你難道以為我真的關心整合運動，關心什么感染者的權利嗎？那些都只不過是一群蠢貨而已。W自以為自己拿我當成一個工具，可實際上她不過是我達到我的目的的一個可有可無的武器而已，不然白羽，我為何不殺了他？殺了你？”

“我也是你的一個棋子嗎？”

塔露拉頓了頓。

“米莎，是一個可愛的孩子吧？”

白羽顫抖了一下，雙眼怒目而睜。

“你！”

“別激動，我根本不認識她，我不過是從你的那個小熊里面找到了一封她寫給你的信而已，想瞧一瞧嗎？”

“你到底想做什么？”

“嗯……白羽，原本你還不配成為我的棋子，但是經歷了昨天的事情，我才發現這個地方真正好用的，只有你一個。”

“你就這么把你的計謀袒露給了我？塔露拉，你這么信任我，我是該高興還是該哭？”

“我知道，聰明如你，白羽，你不會把我和你所說的任何一句話吐露出一個字，不是嗎？我一直在看著你們呢，白羽，而你們每一個人的命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包括那浮士德、愛國者、薩卡茲傭兵隊或者是你的米莎，亦或是那只愛你的可愛的小白兔子……”

“塔露拉！”白羽暴怒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咬著牙盯著塔露拉的雙眼，“塔露拉，你威脅我！”

“我不威脅你，那我剛剛說出來的話難道是好玩的嗎？”

“……你要讓我做什么？我是一個沒有任何能力的廢人。”

“哦？廢人？一個廢人是如何在那場連我都忌憚的法術風暴當中存活，甚至毫發無損的？”塔露拉冷笑著，“白羽，那場法術風暴在頃刻之間就殺死了上千人，而你正躺在風暴的正中央，你是怎么做到的？”

“抱歉，我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我已經說過了這一點。”

“葉蓮娜他們也都清楚，只不過是不愿意相信罷了。難不成那塊土地會自己忽然發生災難？可能制造它的人，只有一個我們完全不了解的你，白羽，你是如何辦到的？”

“我再說一遍，塔露拉，就算是我搞出了那個法術風暴，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做到的，因為如果我知道我該怎么去做，那我將會十分樂意再做一次，然后看著你如何被我撕碎。”

塔露拉沒有生氣，而是始終以若有若無的笑容看著他。

“白羽，你看上去并不是一個很喜歡撒謊的人，這一點可以從你對W的態度觀察出來。不過，這并不能代表你體內的力量就是虛構而來的，你依舊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不過于我而言，這也意味著你將會成為一個不太好操控，但是潛力巨大的……棋子……”

塔露拉站了起來。

“既然我從你這里得不出什么有關于這件事情的更多的信息，那我也就沒有什么必要在此久留了。不過，你難道不好奇我這樣子放任你和W亂搞的原因嗎？”

“我不好奇。”

——因為我根本就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黑蛇——

“因為我只知道你是整合運動的領袖，而我們是敵人。”

“他們說你知道很多很多別人并不了解的東西，譬如你仿佛明白我們這兒許多人的過去，你又是怎么做到的？不要再說不知道了，因為這一點你不知道是不可能做到的。”

“是的，我的確知道，塔露拉，可你恐怕并不會樂意去理解，也理解不了……因為我曾經擊敗過你，在一場游戲當中，我擊敗過你，擊敗過許多人，同時也知道了許多的事情。可是塔露拉，你要是想問這游戲是什么，或者說為什么我曾從一切一場游戲當中了解過你，那我只能說我真的不明白——我沒有說謊。”

“這片大地有許多你我都不了解的秘密，白羽，我沒有精力去理解這一切，你也并不是什么都懂……”

“抱歉，在這些方面，我無所不知。”

塔露拉笑了。

“哦？那你說說，我是誰？”

黑蛇科西切。

白羽微微瞇了瞇眼睛，沉默了很久，終于開口道：

“……你是……塔露拉……”

塔露拉嘴角上勾，向后退了一步。

“再見，白羽，后會有期。”她說。

但是白羽叫住了她。

“等一等。”

仿佛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他扭過頭。

“長久以來，我過去犯下的罪過一直在纏繞、折磨著我，而我一直也認為那是一種可怕的災厄。但當那天，我被葉蓮娜從戰場上救下蘇醒的那一刻，我卻忽然明白這是上蒼再告訴我，當我想要用這雙殘廢的手回應命運的不義的時候，都應當去問這樣的一個問題——”

他看著她，又好像在看另一個人。

“塔露拉，你又殺了多少人？”

她眼神暗了片刻。

塔露拉將發絲收到耳后，嘴角顫動了一下。

“我這是得到了你的認可嗎？白羽？”她說，“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