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溫芷上班前，第一時間繞道跑去B站口，看看那毛頭還在不，欄桿上空空的，啥也沒有。

“這下糟啦！難道真不見嘍！”她心里不免咯噔一下揪了起來。

就這么個不值錢的小東西，不會真的被人拿了，扔了吧，還是被早班的收下去了？她只有心懷忐忑的先去接班，可那邊出乎意料的平靜，更衣室里幾個婆姨們，像往常一樣說說笑笑。

溫芷一邊換工服，一邊偷瞟了幾眼，和她對班的莊師傅，之后，還是她自己主動悄悄的問起，“莊師傅，今天早上你找到毛頭沒啊？我，我昨晚回去后才想起，昨晚走的太急，把晾在外頭的它給忘到后腦勺，不過，為這事，我一晚都沒睡好，真不夸張哈，翻來覆去的我都嚇出三身汗來，第一因太晚了又不敢過來，再則，一清早四點還得起來跟兒子做飯，裝好他和女友，包括自己需要帶的飯盒，真沒法子，屋里現在所有零零碎碎的事，全都是我一雙手，每雙拖鞋都得等我彎腰收拾。”

“嚯呦，這辛苦啊，那你這燒火搞飯不也得一個人伺候呀？再說嘛，站里的事也確實不輕松喲，特別對你，又不熟悉。就這多大個事，還搞得你一晚沒睡嗨，下回注意著點嘛！”

聽著莊師傅的口氣，估計毛頭應該沒有弄丟，“嗯呢，再也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了，還生怕它被人拿了，我都準備再賠一個的，謝天謝地，現在提了一天一晚的心，算是可以落下來了！”

“賠？是不是啊，呵呵，我們這塊還真沒哪個忘了收它的，就是年紀再大的誰誰誰，也從沒把這當回事呀，你這算是頭一人吧，運氣也不錯哈！”她不經意的環顧了一下周邊，與剛進門的綠馬甲也遞過去一個狡黠的眼色。

“噢，幸運哈——幸運耶——”溫芷臉上勉強牽起一絲笑意，心里卻被包著棉花的挫敗感給猛擊了一下，怎么自己活這么大，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吶！

“呃，還有個事跟你說哈，那個抹布用了，最好把它洗干凈，疊好放在第二層，消毒水什么都放在固定的位置，每天早上事情好多，值班的站長有時會檢查，不好的話又得扣分，那個垃圾桶也不必個個換袋子，只要把里面的渣滓清理下就完事，要是太多了才換一下的。”

“哦，好的。”溫芷像個低頭受訓戒的小學生連連點頭，又疑惑，難道自己真有這么多尾巴不成？好像雨夜之后，突然冒出的一片新筍，挖的速度趕不上長的速度。

就這樣匆匆交接班后，溫芷又把自己丟進了重復轉動的齒輪中，“喂，今天早上用洗地機已經洗過地咧，那個老莊她沒跟你說嗎？直接拖盲道，擦欄桿就行啦，做仔細點。”

“噢，好的，班頭。”

嘛樣抬腳就會踩到坑吶，她只得收起大廳中央，自己和毛頭的V字造型，又轉戰于盲道。

“喂，我說我的閬姐姐呀，你知不知道哈，剛才站長又專門把我請去中控室，叫我看你是怎么在拖地的，這可不是寫大字的地方喲，特別是這個盲道，不好好拖，過個兩天就藏不住了，你看看，一定得使點勁，每個溝溝坎坎都要走到，不然，他們一檢查又得扣分嘍，扣分多了，可是要扣錢的，曉得吧。”

“哦，好的，那我重新做一遍吧。”她起身喘口氣，看著葛班頭踱著方步下了電梯，那背影還在說扣分，扣錢等熱辣的字眼。

唉，好像怎么做，總有一雙雙眼睛跟個探照燈似的懸在頭上，隨時隨地等她掉進坑里，收割她不斷冒出的尾巴，似乎怎么弄，自己都是輸的那一方。

晚飯后，正要去換垃圾袋，葛班頭在后面拍了拍，“快，趕快拿撮箕上去看看，出站口有沒有垃圾，站長又去檢查了。”

她趕緊放下手里的活，沖向電梯，到出站口，看到紅制服轉了一圈，便下了電梯，垃圾桶邊又有兩個煙頭，躺在垃圾桶邊。

整個下午，出站口一直有個男的在那兒抽煙，她也上下無數遍，盯著掃煙頭，看著他離開以后，她才去吃飯的，可尾巴還是不知打哪兒又冒出來了。

到晚上下班簽退的時候，果然被扣了五分，看著這個刺眼的數字，背上還未干的衣服，又被驚出一身汗來，怎么就快不過收割機的速度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