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
他這死得……好像也沒重到哪兒去,用那款風靡全球的游戲話語來講,叫送人頭。
腦子里忽然就冒出來了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一句:敢送人頭拋你祖墳。
小風猛的睜開眼,一張漂亮的臉驟然代替了陰郁的天空,占據了他所有的視線,她背后還有光。
盛初拿紙巾擦了擦他的臉,端詳了兩秒后,噗嗤了一聲:“你這是……來體驗一下逃難生活?”
小風眼前的光瞬間滅了,他憋了半天,血氣上涌,眼前一陣發黑,就暈了。
盛初揉了揉眉心:“楊大使,這個人我認識。”
……
一行人回到了大使館,請來了醫生給小風看病。
“沒什么大事,腿是在快速奔跑的時候摔骨折了,不嚴重,正一正骨就行,肩膀上有兩個子彈刮過的擦傷,也是他命大,兩次都沒被射中,昏迷是因為幾天都沒吃東西,太虛弱了。”
“要準備一下手術器材,我要給他糾正骨位。”
楊大使說:“我立刻讓人去準備。”
“等等。”盛初叫住了楊大使,走到了小風腿邊,在他腿上摸了兩下:“不用手術。”
剛說完,她手勁一動,骨折的腿立刻被糾正了:“拿塊板子來固定一下就行。”
醫生皺著眉有些不悅:“小姑娘,你讓他傷上加傷,之后我手術都不一定能復原!”
說完,他去看了一下骨位,突然愣住了:“竟然正回去了,這這這……這是中醫的正骨手法嗎?他雖然摔得不重,但是骨折的方向卻很刁鉆,你這么正骨很容易傷到筋骨適得其反,你這手勁兒掌控得太完美了吧!”
“啊!”殺豬一樣的叫聲忽然響起來,是小風后知后覺的被疼醒了。
盛初對目光灼灼的醫生點點頭:“還行,運氣好,你給他打個麻藥,讓他別叫了。”
打過麻藥之后,小風逐漸安靜下來了。
盛初確認小風徹底安全之后離開了那個房間。
才走出來,她就看到了一個少年蹲在前方的花壇前,專心致志的看著里面的一朵白色的花。
雪白的玫瑰綻放出花骨朵,這個季節本來不是玫瑰開放的季節,它卻獨樹一幟的立著,在一片翠綠中飄散芬芳。
少年感覺到了看著他的視線,忽的站起身,直接朝著盛初走了過來。
一張口就是熟悉的呵呵君的聲音:“盛初小姐,那是什么花兒?”他伸手指著那朵白色的玫瑰。
盛初一愣,上下打量著他,頭發洗干凈了,長年沒有剪過的頭發柔順的披在腦后,卻沒有讓那張少年的臉顯得女氣,倒多了幾分東方少年的書卷氣。
他就站在這里,與背后的亭臺樓閣一起,恍若時間回溯。
盛初笑了一聲:“洗干凈了倒是還能看。”
呵呵君撓了撓頭發,耳根發紅。
盛初伸出了一只手:“初次見面,我叫沈翩翩。”
呵呵君遲疑了一下,也伸出了一只手跟盛初的手交握在一起:“我叫何河。”
“盛……翩翩,我們什么時候去Z國?”呵呵君眼里是克制不住的激動。
盛初看了眼小風所在的屋子:“明天吧。”
……
第二天,大使館專門給他們安排了一趟專機,送他們回國。
盛初去看小風的時候,他分明已經醒過來了,但是卻一直用被子蒙著頭,裝睡。
直到下飛機了,盛初干脆沒叫他,直接讓人上去把他抬下來。
小風卻直接在飛機上炸毛了,瘸著腿從擔架上跳下來,差點摔個狗啃屎。
“我不要你們抬,我又不是殘廢!”
盛初聽到聲音轉身看回去。
小風本來就在悄悄的偷看她,這一下兩道視線直接對上了,他頓時一張臉漲得通紅,不顧周圍人的勸阻,堅持要自己走出機場。
他這一趟真的是太丟臉了!不僅那么狼狽的樣子被沈翩翩看到了,而且他還在沈翩翩面前叫得跟慘叫雞一樣,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表現出來。
要不是沈翩翩,他說不定還會死在B國。
混成這個樣子……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簡直沒臉見人了。
盛初沒理會他的堅持,自顧自的走在前面,呵呵君也緊跟在她身后兩步之外。
走著走著,呵呵君忽然追上了盛初,跟她并肩而行的同時,伸手指了指頭的位置,小聲詢問:“翩翩,那個人這里是不是有點問題?”
盛初腳步頓了一下,想了想說:“如果以我作為標準來比較的話……多少是有點問題。”
呵呵君沒忍住說:“以你為標準,這個世界上的人怕都是弱智吧?”
盛初微微笑了笑:“你說得不對,應該是我覺得誰是弱智,誰就是弱智。”
呵呵君的表情破裂,有些焦躁的撓了撓頭發,郁悶的不說話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么不公平,有的輕而易舉就能寫出一堆復雜得幾乎無人能破解的完美程序,并且還瀟灑自在的活在陽光下。
而有的人,因為一些并不完美的程序被一群弱智當成敵人,倒因為寡不敵眾而東躲西藏,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
呵呵君打量著盛初,心中已經開始決定要抱緊大腿了。
就算是被她利用也沒事,總比被一群弱智囚禁著利用要好。
小風一瘸一拐的走得很慢,前面的兩人卻一點等他的意思都沒有。
那兩人身高看起來差不多,都是一身淺色的衣服,連走路的腳步都一致,從背影看上去,就像是一對早戀的情侶。
小風跟了一會兒,他們很快就走出了他的視線之內。
他腳步也逐漸停了下來,眼神逐漸暗淡。
他忽然間理解到了爺爺說的話。
他跟沈翩翩,真的無關顏值跟家世。
從精神層面,思想高度上來說,他配不上。
他偷聽了爺爺的電話,知道站在沈翩翩旁邊的那個少年是誰。
如果沒有親人們的榮光,他孫元風,其實什么也不是。
……
盛初親自把小風送回了老爺子面前,囑咐了一聲:“他是蠢了點,但也一片好心,別罰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