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窗外的雨像是天上有人一盆盆的往外潑,這雨大得幾乎連雷鳴聲都遮住了。
盛愿看了看窗外,眉目間出現了三分憂愁。
許久,她還是起身披了一件衣服,撐起了油紙傘,點了一盞燈籠,開了房門往外走去。
這么大的雨,她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這夜晚黑沉沉的,燈籠也只照亮了前面的一點點路。
她腳步蹣跚的淌過路邊的積水,走向大門口。
暴雨太大,混雜著狂風。
小小的雨傘根本遮不住任何雨水,等到了大門口的時候,盛愿全身都已經濕透了。
但她遠遠的就看到了敞開的大門。
盛家大門在夜里會關上的。
盛愿走過去,站在門口往向了階梯下跪著的人。
小姑娘粉色的裙子早就已經濕透,頭發一根根的貼在裙子上,看起來狼狽不已。
她卻跪得直挺挺的,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像是在等什么。
盛愿站得高高的,這一刻,都不知道自己臉上有什么表情了。
“不用跪了,省的爹擔心。”沉默了半天,她才憋出了一句話。
但雨水太大,她的聲音太小了,淹沒在了這狂烈的持續不斷的鼓點中。
盛初只能看到她的嘴巴一張一合的說了一句什么話。
姐姐來了。
盛初笑了,笑容很甜,不像個身經百戰的女戰士,像個嬌嬌弱弱可可愛愛的小妹妹。
她才十五歲啊。
盛愿有些心酸,有些自責,回來之后,她確實對盛初有了隔閡。
可多年前的事情,小姑娘懂什么呢?
小姑娘沒有選擇的權利,放棄她的是爹。
盛愿不說話了,親自走下臺階。
但猛的一陣狂風吹來,她的身子在臺階上晃了晃,就要往下滾。
“姐姐!”
盛初猛的沖出去,但膝蓋跪了太久,行動遲緩,她根本沒有辦法接住盛愿,干脆就撲倒在地上。
盛愿摔在了軟軟的盛初身上,感覺到了一陣冰冰涼。
“小初,你是傻子嗎?”盛愿起來之后,急忙去攙扶她。
盛初露齒一笑,笑容甜得像蜜糖一樣:“姐姐我沒事?!?
她緊緊抓著盛愿的手,怎么也不放開,只盯著盛愿笑。
“這么大的雨,讓你跪一夜你真準備跪一夜?自己不知道提前走嗎?我又不會讓人去查崗!”
“姐姐我走不動,你先到臺階上躲躲雨,我緩一緩?!笔⒊鯌賾俨簧岬姆畔铝私憬愕氖帧?
盛愿轉身上了臺階,去撿起了帶來的雨傘,復又回來,撐起傘遮在了盛初頭頂。
過了一會兒,她攙扶著盛初上了臺階。
“姐姐,你原諒……”
盛初的話還沒說完,盛愿就把傘往地上一扔,“等會兒自己回去。”
說完,自己抱著燈籠離開了。
“姐姐。”
“姐姐?!?
盛初的喊聲越來越遠,她沒有回頭。
……
第二天,盛愿感冒了。
盛簾擰了毛巾覆蓋在她額頭上,小聲抱怨:“本來是我去請的大夫,可中途盛初姐姐的兵在半途截胡了,說是盛初姐姐也病了?!?
“盛初姐姐自己就會醫術,她身子也比姐姐好那么多,卻來跟姐姐搶大夫,姐姐,我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