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許淵點點頭，想不到李放歌還有這等身份。

不僅劍道稱絕，就連文道也獨樹一幟。

如此神仙人物，到底是何種風采？

有李白牛筆嗎？

“對了，既然文道修士也有才氣，那么這才氣，可否掠奪？”許淵問到了重點。

張真人這才微微一愣，思索幾息之后旋即答道：“這就不得不提起魔道了。”

許淵皺眉。

文道和魔道？

這差得有點遠吧？

“何為魔？”張真人道，“說法有很多，但和心魔走過一遭之后，老夫以為，魔不是一種結果。而是一個過程，一段經歷，一種方式，一縷念頭……”

“不勞而獲，便是在魔道邊緣的修行方式，非常容易把控不住內心，墜入魔道。”

“無論是道法修士，還是儒道文人，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宗門，一旦習慣了不勞而獲，就離成魔不遠了。而因此，無論是何種修為，事實上都有被掠奪的風險。”

“比如那妖狐內丹，被你吞服之后，你那叫不叫掠奪？”

“這就是為何我屢次提醒你感受道法奇妙，刻意引導你修行小云雨術、小造化術等，讓你對修為境界不要癡迷在意的根本緣由。”

“一個為了不斷提升修為境界的修士，很容易被邪念掌控，失了本性。”

許淵點點頭，有一說一，他的提升，貌似都是……走的捷徑。

內丹。

頓悟。

還有和阿洛的……一夜翻云覆雨。

這么看來，他的心境其實很危險。

“文道中，也有才氣掠奪之法，而且比正常大道更加容易。因為文道的根基在于詩詞佳作，而不在于人。只要能夠創作出天地文章，那么你就能夠憑空獲得文道贈與的氣運，從而在氣運的加持下獲得天賦、神通、修為……”

“其中，文道之爭，就是掠奪才氣最簡單直接的辦法。一旦你在文道之爭中正面擊敗了對方，對方才氣盡皆歸你所有。”

“從此種角度而言，文道之爭的險惡，更勝于修士之戰。”

“我明白了。”許淵受教。

難怪自古都有學術之爭更甚之于意氣之爭的說法。

后者關乎的只有心情，而前者關乎實打實的才氣和文道氣運。

所謂的筆仙游戲，就是一次次改頭換面的文道之爭，而且其中還有一方并不知情，輸的冤枉。

隨后，許淵拿出了一幅畫卷，將其展開。

里面一頭青面獠牙的小鬼正在上蹦下竄，顯然已經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可惜，它修為底下，根本不可能從畫卷中逃脫。

“師尊可認得此種鬼怪？”許淵指著小鬼。

鬼和鬼，也是不一樣的。

比如之前許淵超度過的那頭水鬼，還有在城外小山包遇到過的那頭人身蛇尾的地脈靈神。

甚至城隍爺本身，也都屬于“鬼”這個范疇。

但他們彼此之間，相似之處并不多。

張真人稍微感應了幾息之后道：“此乃大力鬼，是纖夫、挑夫等生前干苦力活的普通百姓猝死而亡之后還以為自己活著的……鬼。”

“和尋常陰靈不同，這種大力鬼即便是沒有任何修為，也可以插手陽間，帶去影響。”

說白了，鬼也不是人人都有修為的。

沒有修為的鬼，幾乎對陽間造成不了任何影響，和不存在沒什么兩樣。就像尋常百姓也察覺不到陰靈的存在一般。

然而厲鬼、猛鬼和有修為在身的鬼靈，則可以。

比如陰兵甲可以從客棧偷走衣服帶給許淵。

尋常小鬼則不行。

因為它們根本無法觸碰到陽間之物。

而大力鬼可以打破這種規則。

因此，別看他沒有修為，但足以撬動毛筆，讓那些才子們“無意”之中寫出各種詩詞。

“那能否從此鬼身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許淵想要知道，到底是誰想要掠奪麓鎮才子們的才氣。

張真人一伸手，畫卷破碎。

小鬼企圖逃走，但下一刻，他就出現在了張真人手中。

法力波動，張真人正準備利用靈識入侵小鬼的識海。

可下一刻。

嘭的一聲！

小鬼化作了飛灰。

一股陰氣在張真人手中翻騰。

“有禁制隔絕查探，一旦觸碰禁制，小鬼會爆體而亡，給對方帶去陰氣沖擊，同時布下禁制之人則能知曉。”張真人搓了搓手指。

那陰氣沖擊對他顯然是起不到作用的。

“是百鬼府。”張真人回味了一下那禁制的結構道，“又是百鬼府？”

許淵瞳孔一縮。

上一次丁力士死前，就有百鬼府高人出手。

現在又有百鬼府的小鬼來麓鎮興風作浪。

莫非……百鬼府盯上麓鎮了？

“這應該并非個例。”張真人搖頭道，“大力鬼相當常見，若是百鬼府刻意要針對麓鎮，絕不會找來這么無用的小鬼。”

“這更像是廣撒網……只不過，恰好這一網，撒到了麓鎮而已。”

“我懷疑，同樣的情況，在各地怕是都有出現。”

“這不是巧合，這是一次有預謀的大規模的掠奪才氣！”

眨眼間，師徒二人都想到了一個詞，同時脫口而出：“秋闈！”

沒錯！

正是今年秋闈！

大力鬼配合流云筆和那段祈禱詞，結成了文道之爭的契約，掠奪尋常讀書人的才氣。

而如此大規模的掠奪，那必然是有某人為了沖擊秋闈，想要在秋闈上一鳴驚人，高中舉人，甚至是……劍指解元！

“此法并不高深，很容易被明白人看破，不可能在江城大規模流行。但周遭的小城鎮尤其是偏遠鄉村中，這一招怕是屢試不爽。”張真人道，“集齊了千百人的才氣，哪怕那些人都是尋常讀書人、童生，亦或者是秋闈無望的落魄秀才，也足夠和一州的文道天驕一爭高低了。”

“或許是某人和百鬼府的修士有了合作。這也就解釋了為何丁力士會出現在江州麓鎮，他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這次合作從而來到江州的。”

“百鬼府此舉，意欲何為？”

“大鄴皇朝有令，魔道中人，得而誅之。和他們合作的，又到底是誰竟然這么大膽？而他們有為什么要冒這么大的風險？所為的，真的只是一個舉人名額嗎？”

許淵深吸一口氣，果然上有政策下就有對策，想不到這大鄴皇朝的科舉也有人敢如此猖獗的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