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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件小事

初進護士學校時,我很迷戀打針,常常期盼有病人讓我練習。

一天,鄰居來找我幫她注射胰島素。我愉快地接受了她的請求。

一連數日,事情都進行得很順利,我的手藝也愈來愈嫻熟。熟能生巧,但手藝巧了就會讓人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細節,犯下基本的錯誤。

那天我的病人又來了,我開始做注射前的準備:把針管、針頭用紗布包好放進針鍋,再把針鍋放在煤氣爐上煮。煮著針,我就和病人聊起天來。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想起煤氣爐上的事。那針無疑是大大超過了要煮的時間。我飛奔到灶前關掉煤氣,打開針鍋觀看,見裡面的水已燒乾,幸虧針管、針頭還算完好。

我不想讓病人發現我的失誤,於是我裝作沒事似的開始了我的工作。我把藥抽進針管,用碘酒和酒精為病人的皮膚消過毒,便迅速向眼前那塊皮膚猛刺。誰知這次針頭卻不幫我的忙了,它忽然變得綿軟無比。我一次次往下扎,針頭一次次變作彎鈎,刺不進去。鄰居的皮膚被我弄得血跡斑斑,這次的注射失敗了。我半掖半藏地收起那難堪的針頭,眼淚已不停掉下來。

鄰居顯然已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事,她說:“這不是技術問題,是針頭過了火。”鄰居走了,我哭得更加傷心,我斷定她今生今世不會再來找我打針了。

但是第二天下午,她卻準時來到我家,手裡還拿著兩枝嶄新的針頭。她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這次我當然成功了。

許多年過去了,每當我因為一件小事的成功而飄飄然時,每當我面對旁人無意中闖下的小禍而忿忿然時,眼前總是閃現出那位鄰居的微笑和她手裡拿著的兩枝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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