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幾年都看不到一次雪，葉菁然上一次看雪的時候還在上小學，女孩小臉粉粉嫩嫩的，趴在玻璃上看著窗外，手還在胡亂地揮著，奶奶地說：“快看，下雪了呢。”那時候的爸媽還沒有那么忙，他們就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窗外飄著雪粒子，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我們七七啊，以后一定會有人陪你看雪的。”那時候葉清和還小小的一只，表情卻很臭屁，不屑地說：“有什么好看的，無聊死了。”

“你這孩子，怎么一點都不浪漫呢，等你遇到那個人時，你就知道了。”媽媽在旁邊嘆氣著，“還是隨了你的性子，板的很。”看了一眼爸爸。

一家人就站在窗邊看了一下午的雪。

周天，大家回到學校上晚自修。這天卻不像幾天前那么晴朗，漸漸地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本來大家還安安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看著書，突然間不知道誰大喊一聲：“下雪了，下雪了，時隔怎么久，我又看到雪了。”

那人激動得喊著，大家的注意力開始分散，紛紛看向窗外，還有人不死心，打開教室的門沖了出去，然后樓道里就響起了嬉笑聲。

教導主任就站在樓下，聽到聲音，朝上大吼一聲：“哪個班的，嚷嚷什么，都給我回去學習，是沒見過下雪還是怎么，回去，紀律呢，真是不讓人省心。”

樓道里的同學縮了縮腦袋，興致缺缺地回到座位。

葉菁然看向窗外，雪就在那飄著，她此刻卻沒有心情欣賞，爸媽已經好久沒回過家了，她表情淡淡地低下頭。

她的同桌是一個非常心細的人，看在她心情不好，就問道：“葉菁然，你怎么了，怎么不高興。”

“沒事。我只是想起了以前。”

“噢，別難過了，難過了，就多寫寫作業，你就會好很多的。”

葉菁然一臉復雜地看著她，小女生在安慰她，她也不好說什么。

“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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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班正安安靜靜的，沒有人注意到窗外，直到二班傳來一陣陣的叫聲，他們的思緒才被打斷。

葉清和同桌也是個鬧騰的主，他激動地拉著葉清和的手，使勁搖晃著，葉清和被他搖煩了，板著臉，惡狠狠地瞪著他：“消停點，沒看見我在寫題嗎。”

“小和，你瞅，外面下雪了。”

“你沒見過雪嗎？”

同桌撓了撓頭，做思考狀，然后搖了搖頭。“還真沒有！”

“那就滾去自己看去，在這打擾別人是個什么勁兒。”

同桌委屈地看著他。

“你怎么這么兇，小心沒人喜歡你。”順便詛咒道。

葉清和偷偷白了他一眼。

同桌此時內心：？？？什么玩意兒。真是太子爺，脾氣真大，一點都不浪漫。

教室另一頭。顧燚之的思緒也漸漸飄遠了，上次下雪的時候，爸爸還沒走，他們一家人還其樂融融，大伯和大伯母也對他們很好。可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一切都變了，大伯一家開始嘲笑他們，不肯伸出援手，大伯母甚至還會趕走借錢的媽媽，站在一邊的大伯也冷冷地看著他們，好像在看著一些想甩又甩不掉垃圾。

少年的傲骨在那一刻被慢慢敲碎，親戚的嘲笑壓的他喘不過氣，他一夜長大，承擔起整個家，節假日他會一連打好幾份工，甚至都沒有時間休息。

顧燚之握緊了手上的筆，他不討厭下雪，他小時候甚至還挺喜歡下雪的，卻因為那一夜被迫長大，長大后的世界非常昏暗，是充滿了污漬和黑暗的，這些逼著他，讓他漸漸不喜歡這下雪天。

他垂了垂眸，臉色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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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應聲響起，顧燚之有些累了，于是在桌子上小憩了會。

“之哥，外面有人找。”同寢室的A同學敲了敲他的課桌，他抬起頭，有些懵。

“嗯？”“葉妹妹找。”

顧燚之聽到這個名字，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冷靜了一下。徹底清醒下來后，他挑了挑眉，心情漸漸變好，剛剛的壞情緒都消散了。

他起身往外走。

女孩穿著厚厚的外套，此時裹得像一個粽子。她眉眼彎彎，嘴角還隨意地勾著。

“顧燚之，快來陪我看雪。我媽媽跟我說喜歡我的人都會陪我一起看雪。”女孩朝他勾勾手，笑著說，“爸爸媽媽，還有葉清和那玩意兒都陪我看過啦，你也要陪我看，不然你就是不喜歡我。”

顧燚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就聽著她在哪里嘀咕。

“遵命，我的七七小仙女。”然后走過去牽著她的手。

“你喜歡雪嗎？”顧燚之小心地問。

“當然啊，因為有喜歡的人陪我一起看雪。”女孩小臉被凍的紅撲撲的，卻不死心地伸長脖子。

“那我以后都陪你看雪，好嗎？”

“嗯嗯嗯。”葉菁然伸出手接了一朵雪花，雪花隨著她的溫度漸漸化成一灘水，然后從指縫滴了下去。

“那我們將來一起考去H市吧，那里下雪多，以后下雪我都可以陪著你，你覺得怎么樣，女朋友？”

“好主意，我批了，你可不能反悔哦。”

“好，我們約定好了的，到時候誰也不能缺席，知道嗎？”

女孩在雪中瘋狂地點著頭，顧燚之摸了摸她的頭頂，將她緊緊抱在懷里，親了親她的額頭。

“走吧，外面冷，可別把我們七七凍壞了。”顧燚之牽起女孩露在外面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他的動作行云流水，好像已經變成了習慣。

元旦將要來臨，學校組織了元旦晚會，大家都在舞臺上盡情地展現了自己。

玩會結束后，顧燚之送葉菁然回到了寢室。葉菁然回到寢室后才想起來給顧燚之發新年祝福。

葉菁然拿起手機，點開了顧燚之的頭像，他的頭像已經換了，換了一個不知道什么的毛茸茸的東西，葉菁然好奇地點開來，她仔細地辨認了一下，愣了愣，這是她的發頂，從這個方向看過去還能看到女孩彎彎的眉眼。葉菁然勾起了嘴，繼而笑了出來，她的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這個年紀的學生還不是很懂情愛，卻在十五六歲的年紀里，遇到了那個人，他讓你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

顧燚之本來什么也沒有的朋友圈此時多了一行字和一張照片。

我的女孩，元旦快樂，下一年也要開心啊。下面是一張側臉照。

葉菁然心里暖了暖，這個朋友圈剛發出來沒多久，大家還沉浸在元旦的快樂中，還沒有人看到。葉菁然偷偷截了圖，然后發過去，下面寫了一行小字，我的男孩，你也是，下一年我還會陪著你的。

顧燚之看著這條短信，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有著柔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