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自己女兒的性格,謝老爺子再次警告她,“不許冒然行事,要不然就在家里待著,不許出門。”
謝紅嬌撇撇嘴,不情不愿離開的堂內。
在場諸人都笑了。
“大哥,紅嬌這性子像極了早年的你呀!”
謝老爺子無奈地嘆口氣,“就是不像女孩子啊!”
“我看這性格就很好,不吃虧。”
謝老爺子哼了一聲道:“我看不盡然,她這種毛毛躁躁的性格早晚得吃虧。”
他揉揉眉心,不談自家女兒了,想想就頭疼,“老三,就按我先前說的,去調查一下杜殺來業京的目的。”
“好,我這就去安排。”
然后又吩咐其余兩人,“你們安排幾個機敏些的弟兄,暗中注意一下王庭使團,我去找下大祭司,拜托他敲打一下克倫,這里不是草原,是業京。哼。”
……
杜殺這幾天像個普通人一樣,到處溜達閑逛,不像名頭極盛的燕國第一殺手,而是來海島觀光游玩的游客,有時候在小攤看到喜歡的物件兒,跟攤主為了幾個銅板都會爭得面紅耳赤,這讓隨后盯梢的一些人禁不住懷疑,這主兒真是杜殺,是不是認錯了人啊?
林謙這邊也沒閑著,可這里畢竟是業京,單靠他和柳青竹還有小婉姑娘三人勢單力薄,市面上能探聽到的東西基本上都已經差不多了,更詳細的情報打探不出來。
官驛戒備森嚴,里面所有負責伺候的仆役下人都是指派專人,想冒名混進去都困難。
使團方面與南荒高層已經進行了多次會晤協商,如果再不動手,雙方之間的聯盟就要談妥了,等使團撤離了以后,就算把使團殺光了也沒用,也就與預示著林謙這第三次測試失敗。
一旦確認失敗,或許連后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失去掌控天機堂的機會,對于林謙來說有些可惜,但也只是可惜而已,他對權勢這類東西不是很熱衷,但是他到底是個年輕人,年輕氣盛,自尊心很強,接受不了失敗。
跟林青竹商量過后,他決定晚上去摸一下官驛。
就算驚動那幾位九品高手也無甚大事。
這些日子以來,克倫王爺虐待青樓女子的惡行已經傳遍了業京,不少江湖人物想找他麻煩。
林謙正好來個渾水摸魚。
柳青竹和小婉姑娘要跟著去,但都被林謙拒絕了。
他自己一個人目標小,被發現了也容易脫身。
柳青竹提出在官驛外面接應,也被林謙拒絕了,九品高手,也可以察覺到數十丈之外的氣息,雖然趕不上宗師,但捕捉氣息不差。
柳青竹不依,還要去,結果被林謙當著小婉姑娘面摟進了懷里,她就渾身僵硬的老實了,神情很不自然地俏臉緋紅。囑托林謙一定要注意安全,一旦發覺事情不對,立即撤離,如果二更止還見不到他出來,就會闖入官驛去尋人。
……
這天夜里。
一個黑影出現在官驛圍墻外的一棵大樹下。
此時,初更將盡,天宇黑沉沉,感覺像是要下雨了。
星月無光,街道空曠無人,夜空下油然有種孤寂增生的感覺。
民間傳說,這個時候會有鬼魂游蕩。
初更盡到五更初雞鳴之前,是鬼魂活動的時間。
初更之前出現,會被人的陽氣沖散,雞啼之前如不返回陰間,會被天火焚燒,神形俱滅。
所以,以鬼的形象活動的人,通常在夜間作祟害人,白天則與平常人并無不同,當然白天也害人祟人,不過不是鬼害人,而是鬼人害人。
這年月,有時候人比鬼作惡更多更甚。
這個黑影孤零零地站在黑暗的樹下,他就具有懾人的鬼怪形象,披頭散發,而目難辨,破爛的衣褲,握著一根五尺長棍,夜風輕吹,散發與破爛衣褲不時揚起,是唯一會“動”的物體。
過了很久,黑影依舊紋絲未動,毫無翻墻入內的跡象,他站在樹下無聲無息,像個豎立在田間的稻草人。
在院墻外不可能看到墻內的動靜,必須縱上宅內的屋頂,才能看到內院的燈光。
宅院門外,應該有人暗中警衛,也應該有人發現這個黑影,可是毫無動靜。
黑影終于離開了原地,鬼火似的磷光一閃,驀然失蹤,像是平空幻化隱沒了。
磷火徐徐熄滅,這種夜行人的法寶僅能維持片刻。
火光引來另一個黑影,接近的速度快極,但到了樹下,綠色的火焰恰好熄滅。
這也是一個披頭散發鬼怪似的黑影,但穿的是衫裙,灰黑色的裙擺飄飄,是個女鬼。先前的黑影是男鬼,破爛的衣褲與泛灰的飛蓬亂發一看便知,
“咦!”女鬼頗感意外,似乎無法相信先前的黑影,會消失得如此快捷,的確沒看到黑影從何處消失幻沒的。
鬼碰上了鬼,看誰的鬼道行高。
居然有跟她想法相同的人。
看樣子,這世間的聰明人還不少呢。
……
男鬼潛入官驛后,鬼魅般的身形出現在東院一座樓房的屋頂,遠遠地眺望正室三進內院廳堂透出的隱約燈光,門窗緊閉,明窗透出的燈光,顯得朦朧遙遠。
官驛內房舍眾多,黑夜間亂竄亂闖浪費時間,容易驚動守衛,更容易驚動九品高手,這等層次高手就算睡夢中也要比平常人警覺得多。
男鬼蹲伏在屋脊上,潛伏的暗哨看不到他。離開屋脊從樓角飄降,消失在檐角下。
夜色里,他的眼睛很亮,這是一雙年輕人的眼睛。
忽然,他看到了另外有個黑影從另一面登上屋脊,速度驚人,而且對方發現他滑下的身影,毫不遲疑跟蹤疾下,追索速度極快,身法極為高明。
官驛樓房二樓外側不但建有長廊,外面更建有裳檐,下降的技巧嫻熟,黑夜中也不用擔心失足跌落。
兩個黑影像是在競技,較量雙方的下降技巧。
可人畢竟不是飛鳥,頂檐距地面的高度超過三丈,向下降的技巧不夠,不摔死也將跌斷腿。
兩手勾住檐口身形內蕩,腳從外廊的欄桿上越過,半空中身形扭轉向下,手便搭住了欄桿上面,輕輕一按一撥,還沒沉落外廊的雙腳急收,身形飛出欄外,落在裳檐上,再一滑一點,出檐口飛躍而下。
裳檐距離地面沒有多高,一個鼠竊也可輕易地縱落。
銜尾窮追的是女鬼,幾乎采用同一方式分兩段飄降。
也許女性的身軀柔軟度佳,因此似乎身形動作更為靈活美妙,速度也概略相等。
如若是在白天被人瞧見,兩鬼的飄降的動作行云流水,技巧嫻熟,讓人嘆為觀止,也令人替他們捏一把冷汗。
如果檐瓦松動,非摔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