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將軍辛苦了。”
許彥倒了兩杯茶水,親自遞給了湯永和田健。兩人接過茶水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就將杯子放下。實際上這兩人回來后立即回軍營洗澡去了,任務完成的消息都是讓家仆傳遞給許彥的。
行軍打仗可沒那么多時間注重個人衛生,大家身上都臟,臭味都聞習慣了,誰知道你身上什么味。生點虱子什么的都是正常情況,只要不生疫病,一切好說。
這次湯永和田健兩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周多的時間抱著一卷地圖在群山間到處跑,根本沒顧得上這些,燒完收工之后身上難受得緊。二人確實能忍受身上的臟,但這不代表他們愿意身上多臟幾個小時。有條件了還不去洗澡,那是歐洲中世紀才能干出的事情。
“這種事情,以后能少干還是少干吧。”湯永苦笑起來。他很清楚自己燒了多少,那么大的地方,就算漢江蠻種下去不怎么管,產出的糧食也是很可觀的。這一次別的不說,蠻子至少有上萬人要被餓死了。
雖然心里清楚那是異族,是敵人,但是再怎么說,那也是人啊。
“放心吧,這也就是欺負蠻子了。真正的大戰哪里會有這種情況?”
在大晉罡氣化形的修為雖然不低,但也高不到哪里去,隨便一個郡,急切之下都能找出一兩個。拉兩個罡氣化形就想在敵后混的風生水起?想都不要想。在大晉能凝聚起云氣是軍隊的基本素養,而大戰一起,那些重要的場所,哪個不是四位數乃至五位數的守軍?
所以在大晉,派高手去對方家里搞破壞根本就不是常規玩法,猛將就是猛將,沒必要當特種兵。就連欺負周邊沒云氣沒高手的弱雞都很少用這一招。
“那就好。放火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回想一下,這比我用長槍殺人時還要恐怖。沙場作戰,敗亡不過一時之疼痛,而放火燒糧卻能讓敵人陷入絕望。”
許彥笑了笑:“景云喜歡堂堂正正與敵作戰啊,不過沒必要這樣想。死的若不是敵人,那就是你麾下的士卒了。”
“道理我懂,只是心里感慨罷了。”湯永回了一個笑容。將門出身怎么可能心慈手軟,只是太年輕沒那個見識罷了。
許彥結束了這個話題,直接走到一旁掛著的地圖邊:“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袁少府和子奉、景云了。短期內筑城一座,用來囤積糧草,作為這一次的誘餌。防御力不能太低也不用太高,能把蠻子的主力引過來就好。”
“這難度,子德你是故意為難我?”袁昭直接咧開嘴笑罵起來。自從成為少府,和工匠待久了,袁昭身上發生了很大的轉變。不但身體變得更加強壯,就連性格都直了很多。本來他的身上還有些陰翳的氣質,現在也完全磨沒了。
今天袁昭本來是要在少府忙的,很多技術的研究他這個少府都有參與。但是叫他來的是許彥,劉初的頭號心腹,漢陽國軍方的大腦。袁昭一看遞口信的是許彥的家仆,就知道這次軍方的動作少不了少府的支持。
果然,今天一來,發現居然是這么個恐怖計劃,許子德這個家伙居然打算一口氣把蠻子打廢。
“不是為難,是把事情交給內行來做。”許彥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喝起來。
“現在可不好征發徭役,沒有勞動力怎么筑城?你是想要讓軍隊來筑城吧?”袁昭一下就明白了許彥的心思。現在漢陽國幾乎所有人都有事做,種地的種地,經商的經商,少府近萬工匠夜以繼日的生產和研究,唯一方便抽調的勞動力就是正在訓練的新兵們。
“一萬五千人,只修城墻應該來得及吧。”許彥輕輕晃著手里的杯子。
“本來可能來不及的,但是從昨天開始就來得及了。”袁昭一笑,對湯永和向承一拱手:“二位將軍若是無事可以隨我去少府瞧瞧最新的筑城材料。”
袁昭說這話的時候很有底氣,因為前幾天少府正式制造出了第一塊足夠硬的混凝土,然后在劉初的指導下開始了竹筋混凝土的實驗。到昨天為止,少府已經用竹筋混凝土建了一座屋子。
然后一群工匠圍著那屋子,每個人眼睛都在放光。一開始這群家伙還覺得建房修路沒必要新弄一種材料,又是研磨又是燒窯,費勁心思弄出水泥,結果還要找適當的比例配混凝土,弄完混凝土還要加竹筋網,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結果后來弄出水泥試了一下,這些工匠就不說話乖乖干活去了。這群專業人士比一般人更明白這些新東西意味著什么。那房屋的墻壁還沒溫養就快趕上城墻的硬度了,造價還不貴,那位酷愛建設的大王知道了會干什么可想而知。
要知道現在的城墻基本都是夯土的,連長寧的外城墻都沒包磚,無論是高度還是硬度離峰值都還有十萬八千里,結果漢陽國已經搞出了竹筋混凝土。這技術不建城墻有點說不過去啊。
“好,我倒要見見少府工匠又弄出來了什么新玩意兒。”湯永回了袁昭一個微笑。
誰都知道少府本質上是皇帝的錢袋子,但是在漢陽國可不一樣,因為漢陽國少府極為出色的表現,大家似乎都忘了少府的經濟功能。
百姓們被少府普及的耕作知識所震驚,覺得少府就是一群力田組成的專業種田機構。士卒們則被一車車鐵制的軍械晃瞎了眼,覺得少府是個全國最大的鐵匠鋪。只有劉初清楚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少府在他眼里大概是中科院和國企的結合體,以后必定要拆分的一個機構。
而湯永作為軍方大佬,對少府這個生產精良軍械的部門自然也抱有極大的善意。袁昭的邀請在他看來就是少府向軍方發出的善意信號。
“將軍愿意來看就好。以后少府制出新的器械,還需要將軍在戰場上試用呢。”袁昭笑著說道。
一旁的許彥轉了一下眼珠,沒說什么,只是喝茶。
袁昭心里松了口氣。目前漢陽國的高層雖說離黨爭遠得很,但也是抱團的。當地世家抱在一起,許彥等元老也抱在一起,他和羅回的定位實在是有些尷尬,和兩邊都不太搭。現在好了,終于正式和其中一方搭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