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劉初的車隊停在了晉安郡的館驛。當地館丞以最謙卑的姿態,提供了最高檔的服務。若不是大晉的科技還處在接近漢代的水平,沒有點出電燈泡和衛生紙,劉初差點都以為自己住進了農家樂。
屋子里面自然不用劉初自己收拾,剛剛選完房間,貼身侍女劉蕓就進屋收拾了一遍,等劉初坐在幾案前時,一杯熱茶已經端到了劉初的案頭。
“蕓兒,去把子德、仲康、子奉他們叫來。”劉初喝了一口茶,潤過了嗓子。劉蕓則應了一聲,立即去找人去了。
子德是許彥的字。許彥是長寧許氏的嫡次子,是劉初爭儲時的老人了。其才學京都聞名。善于識人的龔時曾給與評語:“國之棟材也,尤善決斷。”
而在劉初爭儲失敗之后,原本支持劉初的許家發生了一些事情。許彥作為棄子被丟了出來,名字都從族譜上劃去,甚至連他那一脈都受到了影響。
在劉初還沒穿越過來之前,許彥在四皇子麾下發揮著無可替代的作用。作為太子的弟弟,劉初處在天然的劣勢中,朝中公然投入二皇子陣營的人數是劉初的數倍。能和太子爭斗到不分上下,這就足以體現出許彥本人的能力了。
不過許彥的缺陷也很大,善于決斷,卻又喜行險。平日里自由散漫,不怎么遵循禮法,容易落人口實。總體來說是個能力賊強的家伙,只是總要擔心他會不會翻船。
仲康則是田健的字,和三國時的許褚一樣純屬意外。田健是長寧豪強之子,以雄壯威猛聞于鄉里,被劉初征召為親衛,一直負責劉初的人身安全。
旁的不說,就劉初自己三百人的衛隊,如果事先沒有準備,田健一個人就能挑翻。不過可能是因為營養被肌肉搶走不少,田健的大腦發育簡直感人,劉初穿越過來這么久,就沒見這貨動過腦子。
因為能修煉的緣故,這個世界的戰爭變得有些不大一樣,大晉點出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軍隊結陣時,上方會出現有著各種奇怪色彩的氣體。這種氣體有各種叫法,例如元氣、戰氣之類的,但是大多數人都稱呼為云氣。
云氣的作用就是壓制軍陣附近敵人的修為,最狠能把一個猛將直接壓成雜兵,前朝的越玄修為蓋世,被云氣壓住一樣被人砍死了。
同樣田健也屬于個人戰斗力極強的類型,劉初的三百衛隊要是不結陣,田健一個人挑翻很正常。但是如果結了陣,田健最多砍翻幾十個。
至于劉初的衛隊長向承向子奉,則是一個實戰型的人才。向承的簡歷很長,非要簡單形容那就是,在北邊進了草原捶過北狄,在南邊翻過群山揍過南蠻,后來還被選去長寧做了禁軍本部司馬,最后某次四皇子討了今上歡心,才把向承要過來。
打了這么多仗,向承硬生生從一個小卒子打成了禁軍司馬,可見他的個人能力有多強。許彥曾經觀察過向承,覺得這家伙目前當個校尉,統帥個兩三千人都毫無問題。
校尉這個級別差距就很大了,小一點的大概也就幾百人的規模,譬如霍去病剛出道的票姚校尉,手下也就八百壯士。大的甚至能統帥上萬人。反正不管怎么說,向承干個中高級軍官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次劉蕓第一個喊到的是田健。田健進來之后就站在一邊,再次代入護衛的身份。反正對他來說,腦子這東西能不用就不用,用了也不一定能聽懂劉初和許彥要談什么。
第二個來的就是許彥了。今天許彥也是一副懶散的樣子,而且情緒顯得很是低沉。顯然最近的事情讓他頗受打擊。
畢竟大晉的很多制度和漢代一樣,察舉制也不例外。而在察舉制實行的環境里,世家大族不可避免膨脹了起來。作為世家子,被族譜劃掉了名字,就代表著許彥失去了來自家族的所有支持。
很顯然,許彥的政治生命已經被人為截斷了一截,除非立下不世之功,否則他的上限就被壓死了。
“子德,還沒想開呢?”劉初站起來拍了拍許彥的肩膀。
許彥白了劉初一眼。說句實在話,許彥現在好想把劉初按在地上摩擦。要不是這家伙上來一波按都按不住的智熄操作,自己怎么可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全大晉那么多官員都在典禮上,憑什么就你這個四皇子連連失禮,還一副神情恍惚的樣子。
“沒事的,咱到了漢陽郡就好了。我放開手,漢陽的大權都交給你。以你的能力,日后成就也不一定低啊。”劉初安慰著自己麾下的第一智囊。不管怎么說,總得有人干活啊,不能他一個王爺自己上吧。
許彥哼唧了一聲,依舊低著頭一言不發。
劉初仔細想了想,許彥這個癥狀應該是被家族除名之后才出現的。那就用家族來說服?
“別光想著許家了,那個家族有什么好的。咱自己建立一個家族,自己開宗做祖,不比替別人打白工強!”劉初盡自己的全力忽悠著許彥:“你想啊,你就是位列三公,人家提到長寧許家,想到的也是你家那個死了上千年的老祖宗。以后要是有人提到漢陽許家,那腦子里立馬蹦出來的可就是你啦!”
此話一出,劉初明顯看到許彥的眼里閃過的一絲亮光。不過許彥抬頭看了看劉初:“大王以后別再坑害我就好了。”
劉初尷尬地坐了回去。他剛穿越時候的那波智熄操作,真的是把自己人都坑死了。二皇子被封太子的那一天,自己那個小團體里的人幾乎就全上了黑名單。
“大王。”向承和劉蕓一前一后進了門,向承朝劉初行了一禮,隨后站到田健身邊。劉蕓則順手帶上門,又在房內逛了一圈關上所有窗子,這才站到劉初身側。
一時間,房間里的氣氛有些低沉。
“今天叫你們來,是要商討一下,我們到了漢陽要做些什么。”劉初朝劉蕓招了招手,道:“漢陽那邊的消息我臨時收集了一些,都在這里。”
劉蕓默默從房門口搬起一個大箱子,然后放在了幾人中間。箱子里全是竹簡,有比較新的,也有比較老舊的,一眼掃去大概有數十卷。
嗯,幾十斤的大箱子說抱起來就抱起來。怎么說也是四皇子的侍女,沒點修為誰信啊。真要說修為,劉蕓放禁軍里都能做到三五個大漢近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