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臟緊縮著，只能不斷重復：“對不起得來，對不起。”

她擦掉他的眼淚，“別哭了?！?

她顧慮和在乎的東西太多，林集生想要獨一無二的愛和關心，她想給他，可她似乎永遠都滿足不了他。

林集生這次病了兩天也不見好轉，易朝朝帶他去醫院掛了鹽水。

兩人坐在輸液大廳，林集生打針的手放在她的手里，她盯著看了看。

她的沉默讓林集生想起上次進醫院時她說的話，他心里有些慌，小聲說：“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冒了?！?

兩人的想法并不在一處，她剛才只是在琢磨要怎么給他補補身體，提高免疫力。

聽了他的解釋，她忍不住笑了：“我沒有要怪你?！?

他松了一口氣，放松了身體，想要把頭靠在她肩上。

可兩人身高相差太大，這姿勢別扭又不舒服。

易朝朝側身躲開他，用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臉，輕輕捏了捏：“好好坐著?！?

他低垂著眸子，委屈地看著她：“我想挨著你。”

“我握著你的手呢，吊瓶還在中間，別把輸液管擠折了?！?

他頓了幾秒，眨了眨眼，聽話地靠回椅背。

“嗯，真乖?！?

他覺得自己的情緒似乎越來越不穩定了，他胸口涌上一股戾氣，很想強制去靠近她，但他不敢惹她生氣。

易朝朝察覺到他的情緒突然低落，抬眼去看他，他已經閉上眼睛了。

從醫院回家，過程中兩人的手一直緊緊牽著，但林集生沒開口說一句話，易朝朝問他話他也不回答。

易朝朝把帶回來的藥放在了客廳的藥箱里，見林集生準備進臥室，她叫住人：“得來，過來?！?

林集生沒回頭，腳步不停：“我想睡覺?！?

易朝朝很不能理解他生氣的原因，那是一個適當而又正確的拒絕。

她這段時間在網上看了不少視頻，她覺得自己就是太過于寵溺林集生了，才讓他肆無忌憚、不分青紅皂白地耍脾氣。

她不準備去哄人。

她心里還是惦記云樊被誣陷的事情，這幾天才得知云樊弟弟和他女朋友分手了，他女朋友其實也被人設計了，她對這其中的事情一概不知。

她請了人在私底下調查，目前還沒得到有用的信息。

她回復完消息，準備出門去買菜，她沒和林集生打招呼，拿了鑰匙就換鞋出門了。

林集生背對著門側躺在床上，閉著眼裝睡，耳朵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

他并不是真的想睡覺，他就是心里不舒服想要易朝朝哄他。但他等了很久，易朝朝都沒有進來。

他很委屈，一邊控制不住地流淚一邊惡狠狠地想他也不要搭理易朝朝了。

他聽到了鑰匙碰撞發出來的聲響，然后是開門的。

他下意識地坐起來，鞋都沒來得及穿就急切地往玄關處跑，但是門早就關上了，他站在門口，不見易朝朝的身影。

他又拉開門，走廊空曠。

他定在原地，未干的眼淚還掛在臉上。他心里很慌，隨之而來的煩躁裹挾著他。

他走回房間，關上了門，突然把玄關處的花瓶砸在了地上，他似乎不盡興，把旁邊的陶瓷擺件也砸了。

他彎腰撿起一塊碎片，毫不猶豫地沖自己的手臂劃了一道。

傷口不算深，他用的力氣不大，鮮血很快流出來，順著他的手臂從指尖滴落在灰色的瓷磚上，凝聚成一灘。

他的眼神有片刻的虛無，他從來就掌控不了易朝朝，他離不開她，他只能奢求她給他愛。

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他后知后覺地感到害怕，他拿紙捂住了自己滲血的傷口，開始打掃衛生。

身上穿的衣服沾了血，他去衛生間洗干凈手，用紗布隨便纏住傷口，然后換了件衣服，出門扔了垃圾。

他欲蓋彌彰地躺回床上，想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易朝朝很快就買好了菜，她知道按照林集生的性格肯定會鬧，她坐在超市門口打開了屋里的監控。

隨后發生的一切讓她第一次對林集生這些行為感到害怕。

她不知道林集生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她一個小小的拒絕都能讓他暴跳如雷。

兩人談戀愛以后他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他不能接受自己對他的反抗，哪怕是稍微的抵觸情緒都不行。

她一直以來的包容與退讓使他變本加厲，他把自己逼進了一個死胡同，他聽不進去任何道理。

她想起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只有在她強勢的時候才會乖一點。

她平復好心情，提上菜回家。

她從開門到放好菜，臥室的人沒一點動靜，他這次倒是沉得住氣。

她照常開始做飯，慢悠悠地做了一個小時，把菜端上桌后去了臥室。

“得來，你醒了嗎？起來吃飯。”

床上的人沒動。

“我知道你醒了?！彼恼Z氣變得嚴肅，“起來吃飯，我不想說第三遍?！?

“五分鐘，你不過來，我不會再理你?！?

易朝朝回到餐廳，坐下喝了口湯，看了眼手機的時間。

林集生慢慢地走了過來，他眼眶很紅，看樣子哭了一下午，他沒看她，拉開她旁邊的椅子坐下開始吃飯。

雖然心里還在氣她，但是身體總是忍不住要靠近她。

他緊緊貼著她。

他吃了幾口飯，眼淚又開始流。

易朝朝裝沒看見。

他放下了筷子。

易朝朝這才看他一眼，接觸到她的視線，他立馬凄凄地望回來，模樣令人憐惜。

她強迫自己冷硬起來：“把飯吃完，喝兩碗湯。”

他聽話地照做。

她心里稍微舒服一點，好在他沒有反駁，不然她真的要忍不住罵他了。

吃完飯林集生去洗碗了，易朝朝去洗澡，準備跟他秋后算賬。

他很快洗完碗，紅著眼睛站在浴室門口等她。

拉開門就見他張開手要抱她。

她沒有拒絕，他把臉埋在柔軟的發里，久久不愿松開。

“別把眼淚弄在我頭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