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進回到家,就見舅舅正坐在店里和苗金花吵架。
苗金花不耐煩的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處處要用錢,你一來,開口就是1000,我上哪給你找去。”
舅舅坐在那,無賴的道:“姐,你這說的什么話,媽才走一年,你就不管我了?當(dāng)初要不是我主動退學(xué),把讀書的機會給你,你能認識姐夫嗎?你能嫁到這鎮(zhèn)上來嗎?你不能自己好了,就不認我這窮親戚了吧。”
“舅舅。”林進叫了一聲。
苗青山看林進來了,態(tài)度馬上就變了:“小進回來了,舅舅給你帶來好多好玩意,你快來看看。”
林進有點反感苗青山剛才對自己媽媽的態(tài)度,他不開心的道:“舅舅,你怎么能說我媽不好了?”
“我哪有說她不好,她是我親姐,我說她不好我圖啥啊!”
“我就是和你舅舅討論事了,沒事,你先上去吧,等下吃飯叫你。”苗金花也道。
林進聽了,也不再說什么,回了自己的房間。
等到晚飯的時候,林大發(fā)也從山上回來了,四個人倒是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餐飯,任誰也看不出苗金花和苗青山下午還在吵架。
晚上,林進起床上廁所,就聽見苗金花在和林大發(fā)商量苗青山的事情。
“我就青山這一個弟弟,我媽走的時候,拉著我的手說,要我好好的照顧他。”苗金花抽泣著道。
林大發(fā)嘆了口氣,“我知道,可是家里真沒錢了。給了他,小進的學(xué)費就不夠了。”
苗金花的聲音傳來:“我知道,所以我也沒答應(yīng)他。可是,他好不容易找個對象,因為錢黃了,我總覺得對不住他。”
林大發(fā)沉默了一會,“我來想辦法吧。”
第二天,林進起來,林大發(fā)已經(jīng)出門了。
“媽,我爸了?”林進好奇的問道。
“去山上了。”苗金花一邊煮面一邊答道。
“他不是昨天才下來嗎?“
“是大壯爸找的一個活,去給人做家具,要兩三天才能回來。”
林進此時對于去山上做家具并沒有一個具體的感覺,所以他只是“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是等到下午的時候,壞消息就傳來了,林大發(fā)在進山的路上不小心摔到了一個矮崖下面,人是救上來了,但是腿摔斷了。
林進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只見林大發(fā)的右腳被打上了石膏,苗金花則坐在旁邊抹眼淚。
“爸,你沒事吧?”林進擔(dān)心的問道。
林大發(fā)無所謂的:“就是骨頭裂了一點點,休息幾天就好了。”
苗金花馬上道:“醫(yī)生說了,要休息三個月了。”
苗青山拿著票據(jù)進來:“姐,錢我都交過了,醫(yī)生說可以回家了。”
苗青山找了個板車,推著林大發(fā)往家里走去。林進故意拉著苗金花走慢了幾步。
“你干嘛?快點回家了。”苗金花罵道。
林進紅著眼睛,“為什么舅舅娶老婆要我們出錢?要不是為了他,爸也不會受傷。”
“你都聽見了?”苗金花嘆了口氣道:“是我欠他的。”
“你不欠他的,他自己就不喜歡上學(xué),他退學(xué)不是為了你,是因為他根本就不喜歡。”林進辯駁道。
“事實就是,如果他要上學(xué),我就必須退學(xué),不管怎么說,他成全了我讀書的夢。”
“這么多年,他哪件事不是靠著你和爸,護林員的職位不也是爸托關(guān)系給他找的嗎?就算我們欠他的,這么多年也還完了吧。”
“債可以還完,親情難道還能還完不成?”
吃晚飯的時候,苗青山隨口說了句:“姐,你這菜做咸了。”林進就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你愛吃不吃。”
苗金花馬上罵道:“你這孩子,怎么跟舅舅說話的。”
“沒事的,小孩子嘛!”苗青山勸道。
“我是小孩子,你是什么,你就是我們家的一條蛆。”林進怒道。
苗金花聽了,當(dāng)下就給了林進一巴掌:“你亂說什么?”
“本來就是,工作是我爸給找的,房子是我們家出錢給蓋的,現(xiàn)在娶老婆也要我們家出錢。要不是有他,我們家的日子能比現(xiàn)在好多了,我爸會為了掙錢受傷嗎?”
“這是你舅舅,我們幫他是應(yīng)該的。”苗金花吼道。
“什么應(yīng)該的?他有手有腳,為什么不能自己掙錢?”林進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樓上傳來了林大發(fā)的吼聲:“林進,你給我閉嘴。”
自己明明是為了爸爸打抱不平,沒想到林大發(fā)也吼自己,林進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第二天,林進被苗青山從床上叫了起來。林進看著苗青山,賭氣道:“你干什么?我可沒錢給你。”
“我是那種人嗎?我能問你一個小孩要錢嗎?”苗青山輕松的道。“我要走了,來跟你告?zhèn)€別。”
“你要走了?”林進驚訝道,馬上就忘了自己正在和苗青山生氣。
苗青山點了點頭:“其實我早就想去城里闖闖了,但是我這工作是姐夫托關(guān)系給我找的,我怕我貿(mào)然走了,他對我會有意見。但是,你也看到了,做這個,我連娶老婆的錢都拿不出來,還連累姐夫受了傷,我若還是只想靠著你們,我也太窩囊了。”
“那你要去哪?做什么?”
“我們村里有在城里做廚師的,他說可以介紹我過去,先從小工開始做,錢不多,但是能學(xué)門手藝,有了手藝,以后就有飯吃了。”
聽苗青山這么說,林進覺得他也不是一個只會要姐姐養(yǎng)著的人,對他的態(tài)度也軟了不少,再想到自己昨天說的那些話,林進竟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舅舅,昨天對不起。我爸受傷了,我...“
“我知道,你擔(dān)心呀!我還要謝謝你了,若不是你那么一鬧,我也不會把心里話都和我姐說了,我也下不了決心走啊。“
在夢州車站下車后,林進跟著張立書和南生往車站外走,走了幾步,見苗青山?jīng)]有跟上來,林進就回頭叫他。
苗青山站在原地,對著林進揮了揮手:“下次見面,請你吃我做的菜。“說完,苗青山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林進,你干嘛了?“南生的聲音傳來。
“哦!我來了。“林進小跑著跟了上去。
“你舅舅真有意思。“南生笑著道。
“啊?“
“我本來以為你家里會和你舅舅有一場倫理大戰(zhàn)了,沒想到,他自己就跑出來打工了。“
“我舅舅其實挺好的。“林進自豪的道。
苗青山跟著同鄉(xiāng)苗壯穿過一條滿是廚余污穢的小巷,上到一個棚屋的二樓,十平米的房間,擺著四張高低床,里面充滿了汗臭味和腳臭味,剛開門的那一瞬間,苗青山差點就嘔了。
苗壯看著苗青山難受的表情,解釋道:“小工都是住這里,廁所和浴室都在樓下。“
“好!謝謝。“苗青山一邊道謝,一邊往里走。
“你知道的,我和你嫂子就租了一間房住,實在是不太方便。“苗壯抱歉的道。
“這就挺好的。“苗青山說著,把自己的包放在一個空著的床上,開始收拾東西。
苗壯看著苗青山拿出來的書:“你還和小時候一樣,這么愛看書。“
苗青山隨口道:“我才不愛看書了,就是打發(fā)時間。“
苗壯看著苗青山手中被翻爛了的書,也不戳破他,只是嘆了口氣:“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