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妤身體一直在出汗，而背著她的書瑾曄情況也沒好到哪里去，兩人緊貼著的肌膚早已經是汗如雨下了。
月色當頭，書瑾曄和許?煬并肩而行，折射的影子一下一下的跟著前行的兩個人。
“你準備怎么辦?”許?煬取下口罩，轉頭看向書瑾曄背上的人。
幾縷頭發將宋芷妤的臉遮住大半，黑暗中顯露出來的肌膚過分白嫩，許?煬都能感受到宋芷妤鼻尖處淺淺的呼吸。
許久沒有聽到身邊的人的回答，許?煬也知道他不是在思考，而是書瑾曄也沒有什么辦法!
這下許?煬倒是笑了一笑：“你們只知道虛空之境能滋生陽氣，卻忘了里面靈邪橫生，無窮無盡的鬼魅，還有那么多未知的危險!”
書瑾曄面容冰冷，似乎一點不受許?煬話語的影響，全當沒聽見、沒看見旁邊的人。
許?煬講的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除了師傅給他講過，他最近也在一些古籍中翻閱到，書上對于虛空之境只有寥寥幾筆，他師傅對此也只是聽聞，兩者相差無幾，他想著應該也是師傅從書上看來的吧!
對于書瑾曄的緘默，許?煬并沒有閉嘴，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勝心，他知道書瑾曄在逃避。
“作為道系直系弟子，你應該知道，幾百年前你們的人也有過能開啟虛空之境事例?！?
說到這兒書瑾曄卻是不能淡定了，眼睛直直的盯著許?煬，一臉的戒防。
確實是有過的，但他不知道為什么許?煬清楚?
“我不知道開啟虛空之境的條件是什么，但我知道我和她是一樣?！?
“陰氣!!!”
這個答案在許?煬說出口之前，書瑾曄明明已經預料到了，但在確定了自己想法的時候，還是思緒愣了幾秒鐘。
“但她跟我不一樣，她比我強，只是她現在的能力被壓制了，等到有一天……”
“你到底想說什么?”還沒等許?煬說完，書瑾曄就不滿的打斷了他，兩個人停下腳步對立。
許?煬冷峻的臉上露出譏笑，看著書瑾曄的眼神中全是試探：“如果有一天，你們不能控制她了，你們會怎么對她?”
這個問題像冰魄銀針一樣刺入了書瑾曄的心臟，他有答案嗎?他沒有!讓他回答他也不知道說什么。
而書瑾曄的反應跟許?煬預想的完全一樣：“沒想好，還是不敢想?”
還真被許?煬說對了，是不敢，書瑾曄完全不敢想!
不僅僅是人鬼殊途這一原則性問題，他們還是道士，如果有一天宋芷妤體內的陰氣控制不住，那她會養育萬鬼，或者蠶食萬鬼。
不管結局是什么，宋芷妤的結局，他現在想想好像也只有那一個，只是他不敢說出口而已!
“如果我沒有猜錯，她上次之所以能開啟虛空之境，是因為她受傷了，她體內的陰氣泄露，她現在每一次開啟虛空之境，都是在折壽。”
“你能保證她這輩子都不會受傷嗎?你能保證她進入虛空之境就安全嗎?這就是你說的保護?”
明明許?煬娓娓道來、不緊不慢，卻字字珠璣的打在書瑾曄耳朵里。
沉默許久的人終于開始說話了：“不能!”
書瑾曄也不辯解些什么，因為沒解釋的必要，許?煬說的都是對的。
但他知道……
“跟你在一起，她就得時時刻刻追尋你的腳步，把你當成依賴，你去哪兒她去哪兒，她就得像個完全沒有自我的人一樣活著!”
“跟我們在一起，她去哪兒我們去哪兒!”
書瑾曄眼神凌厲的跟面前的人對視，盡管在剛才許?煬咄咄逼人，但現在他有足夠的理由跟他博弈。
書析伝之前也問過，許?煬那么好為什么宋芷妤卻沒有選擇他，因為自由——
不僅僅只是因為許?煬是大明星，還因為如果宋芷妤選擇了許?煬，那她就得成為一只金絲雀。
原來如此，許?煬總算是想明白了，上次在醫院宋芷妤那話是什么意思。
在他身邊，她已經默認了她是付出的那一方，那她又怎么確定，自己不會為她放棄那些呢!
或許，她只是不想背負那么重罷了?？窗?，不管他怎么取舍，都把宋芷妤牽扯住了!
嘴角那明顯的苦笑顯出許?煬此刻的悲涼。
“書……”
一聲特別小聲的呢喃打破了兩人之間尷尬和寂靜的氛圍，聲音從書瑾曄背后傳來，宋芷妤攀附在書瑾曄肩膀的手還動了一下。
由于空氣中很安靜，許?煬聽清楚了宋芷妤叫出口的那個字，更凄涼了。
昏睡中的宋芷妤沒有意識，但她想要叫住人，才剛開口一個字，嗅覺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以至于后面的話就沒有再開口的必要的。
一起住了這么久，那一樣的洗發水味道讓她知道她身邊的人，不管是書瑾曄還是書析伝，又或者是書尋，他們三個只要有一個在她旁邊，她就能安心!
剛才的話題兩個人沒再繼續，繼續前進的腳步。
半夜城市的馬路上只有他們三個，書瑾曄走得很慢，他覺得時間也很慢。
輕輕顛了一下背上的人，怕人掉了下去。
“我來吧!”許?煬說道。
書瑾曄的情緒來自他的表情，只要他臉上沒有表情，只聽語氣都會覺得是冷淡：“不用!”
宋芷妤真不重，他之前還注意到了，宋芷妤腳脖子比他手腕還要細一些，不知道有沒有九十斤，他對女生這些體重不是很了解，反正他背著人沒覺得累贅。
只是這會兒由于慣性人會從他背上往下滑。當然，他也不想給許?煬，或許，這就是占有欲吧，無關男女朋友的那種關系。
“事不過三，這是第二次了!”
書瑾曄知道他什么意思，這是宋芷妤第二次受傷了，他們也一定不會讓宋芷妤再在他們面前受傷了。
走了一大截人跡罕至的馬路，終于到了能看得見出租車的地方了。
許?煬招手打車之后又帶上了口罩。
一進出租車，司機的視線就一直通過后視鏡往書瑾曄和靠在他肩膀處的宋芷妤身上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