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多方博弈
- 孤劍繼志
- 一咖喱信幾
- 3063字
- 2021-05-19 20:32:50
葉誠明白,直至此刻自己才算真正是入了廖公的眼。他伸了個懶腰,抬頭望了眼天色說道:“時候不早了,廖公,一起吃個飯吧?”
廖公白髯微動,對葉誠說道:“既如此,便去身后這家吧。”
葉誠這時候才注意到廖公身后的酒樓——這是一座五層的建筑。雖然地段跟面積都是上上之選,但裝修倒是平平。劉海志以為葉誠不放心,便言簡意賅地低聲說道:“這是廖公的生意...”
葉誠輕輕點頭,在心里分析起了劉海志說這話的用意:哦!我說廖公怎么會這么隨便。雖然已經是地下龍頭之一,但龍頭這個東西大家都可以做,又不是跟皇帝一樣爹當了兒子還能當。估計廖公也知道自己被多少人盯著...
要是劉海志知道葉誠現在心里在想什么,那可他真的要大呼冤枉——他只是單純以為葉誠還對他們抱有謹慎的態度,于是才示好。
“啪!”
劉海志的后腦勺被輕輕拍了一下。就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么事的時候,廖公吹胡子瞪眼道:“滾去收棋!”
葉誠才注意到剛剛他們下的象棋是玉質的?!他用手背輕輕拍了拍自己光亮的額頭,心里頗感無奈:實在是因為外公家的寶貝太多了,連著自己的眼界都比天還高了。一時竟然沒注意到。不過這東西就這么放在街邊的話確實容易被人摸走。
“小友請!”
廖公側身對著葉誠,朝另一側伸了下手便開始帶路。葉誠注意到廖公并沒有走正門,似乎是想避開現在在酒樓內吃飯的人群——不過現在差不多是卯時,應該沒什么吃飯的人才對。
不過特殊通道只到三樓,隨著廖公開門,葉誠看到的竟然是廚房?!
撲面而來的油煙讓葉誠下意識捂住了口鼻。不過讓他更驚訝的是廚房并沒有因為自己這位不速之客而停止運轉,所有人都在有條不紊地忙著。他看到一個鐵塔般的漢子朝自己走來,下意識退后了幾步。
那男子朝廖公笑道:“廖公,今兒個什么安排?”
廖公微捻雪髯,不甚在意地說道:“就你上一任東家的排場。”說完便朝葉誠介紹道:“他叫梁善,這屋的老大,我在這屋都得聽他的。”說話的同時,還伸出食指輕點了幾下腳邊。
葉誠朝梁善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只是梁善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復雜——打量自己的同時有著一份驚訝?!
廖公揮了揮手,支開梁善:“你去忙吧。”說完就領著葉誠出去了。
盡管已經過了飯點,但酒樓里依然觥籌交錯。葉誠有些不懂為什么這么多人會選擇在這個地方宴請,吃飯。直到上了四菜一湯...
“玉絲肚肺,豬耳脆,原汁羊骨,燒鵝,鯽魚豆腐湯。”
好家伙!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齊了。
葉誠有點明白了——這地方菜品還是挺有檔次的。只不過廖公的下一句話又讓他傻了...
“就先這樣吧,還有一些沒上。”
葉誠忙不迭道:“夠了夠了,吃不完浪費。可以了!”廖公見他拼命朝自己點頭,才勉強說道:“那行吧。”然后朝劉海志吩咐道:“你去跟老梁說一下,先不用忙活了。”然后又對他耳語了幾句。
劉海志領命而去。葉誠驚疑不定地在這四道菜上來來回回掃視著——還有菜沒上齊嗎?他隨意吃了幾筷子,發現確實美味。
同時他也隱隱明白了這家酒樓的經營方針——不靠奢華的排場吸引人,而是精致的菜品取勝。這個應該是常州府有頭有臉的人宴請或者聚餐的第一選擇。
酒過三巡,廖公先開口道:“你就一個人嗎?”
葉誠也知道廖公已經有些意動了,他明白此時正是建立起良好合作關系的好時機,便誠懇道:“我也不瞞您,江南花家跟劍神千金都在查這案子。”
見廖公渾濁的雙眼清亮了起來,他趁熱打鐵道:“我認為此事與姚易觀脫不了干系。所以我還想再問您一次,您真的愿意站在我這邊?”然后他機鋒一轉,像是朋友一般勸誡道:“您完全可以不摻和此事,但我希望您不要站在我的對立面。”
這番話表面上看是為了廖公好,但結合葉誠剛剛才說過的“花家”,“劍神”來看。他言外之意就是,你可以不幫我,但是你敢與我作對我身后那兩位先辦了你!
廖公臉頰微紅,已有微醺之態。他悠哉道:“就像你說的,上面的人永遠不會允許一人做大。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有了姚易觀跟紀蔚然,我還會在?”
葉誠之前完全注意過這個問題。但經廖公這么一點,他上頭的酒意也消散大半。
廖公打了個酒嗝,點破道:“我是現在常州府知府推上來的,姚易觀是ZJ省提刑按察使的族中晚輩,而紀蔚然則與前任知府有關。”
葉誠不覺得廖公只是跟自己講故事。既然廖公把這個極有分量的消息借著“醉酒”透露給了自己,顯然表達了他的立場...
葉誠喃喃道:“提刑按察使啊。正三品...”
他絲毫沒有洞悉局勢的歡喜,心情反而更加沉重——提刑按察司與布政司及都指揮司。是一省最高的三個機構,分別主管民政,刑法,軍隊。這意味著自己如果真想扳倒這位代表一省法律的官員,只能告御狀。
可告御狀的基本沒什么好下場啊!
葉誠劍眉微蹙,一時竟想不到破局之法...
看見葉誠吃癟,廖公樂呵呵地捋了捋胡須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我來找你也是知府的主意。”
“嗯?!”雖然對廖公能說的基本都說了,但是聽見廖公說到知府的事他還是有點不信。他覺得廖公應該跟自己剛剛一樣,是狐假虎威。
廖公似笑非笑道:“知府早收到江南雙姝來了常州府的消息。”
葉誠杯里的酒輕輕灑了一些。他心里后怕道:剛剛廖公還問自己是不是一個人查這個案子,如果自己沒有說報出花采秋跟梅凌雪,廖公會不會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竟然還天真的以為自己真的把握全局了,甚至威脅廖公。和這些老江湖比起來,自己還是太嫩了啊...
想到這兒,葉誠苦笑連連。他要是再多喝幾杯酒,現在非得扇自己耳光不可!
廖公為自己,或者說他上頭那位的意思做了個總結:“這是一場涉及到全省官場的多方博弈。知府的意思是,他可以幫你,但是你也得表現出相應的價值。”
葉誠不知道什么叫做“相應的價值”。
廖公見葉誠一頭霧水的樣子,提醒道:“你可以讓花家幫你!”
葉誠恍然點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正巧,劉海志進屋了,手上還拎著個食盒。
不等葉誠開口,廖公先說道:“這些點心,姑娘家應該喜歡吃。”
桂花綠豆糕,杏仁豆腐,青團,豌豆黃。
葉誠分別看了看四層,就沖這點心賣相,別說姑娘家了,自己都還能再多吃兩口。但他也是知趣的人,道謝后就離開了。
出了酒樓,葉誠有點懵——自己是怎么來的?
送走葉誠之后,廖公對劉海志道:“你也別愣著了,坐下來吃吧!他就沒動幾筷子。”
劉海志謝恩,老實入座。不過他倒是沒急著吃菜,而是先給自己倒了杯酒。這邊酒剛拿起來,只聽廖公問道:“你對他怎么看?”
劉海志只得戀戀不舍地把酒杯放下,恭謹說道:“很瀟灑。”
廖公沒好氣地罵道:“我他媽問的不是長得怎么樣!”
劉海志只得訕訕地笑著,順便借此機會把那杯酒送入口中。抹了抹嘴,劉海志將自己與葉誠的事一一說給廖公聽...
廖公半瞇半寐道:“可惜不能做朋友。”
劉海志眼皮一跳,沒敢多問。
等葉誠摸到自己家,問了下人才知道已經戌時。
葉誠剛進門,就高聲喊道:“娘,我帶了些點心!”
“點心,什么點心?”
葉誠眼皮一跳,嘴角抽動了幾下。見花采秋目不轉睛盯著自己手里食盒,葉誠悄悄把食盒放到身后,糊弄道:“你聽錯了...”
結果花采秋就開始胡攪蠻纏...葉誠被他煩的實在沒辦法,只好把食盒給她。
看著樂顛顛地把食盒打開的花采秋,葉誠不解道:“你們沒留在那兒吃飯嗎?”
花采秋把食盒一層一層分開,邊吃杏仁豆腐邊說道:“不了,現在品劍山莊的下人上菜時我都覺得下一刻他頭會飛出去。”
“柳笑風...前輩呢?”葉誠怕他沒走,于是特意補了前輩兩個字。
話音剛落,葉誠只覺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頭望去,卻沒看見人。
等葉誠轉頭,卻被柳笑風的臉嚇了一跳。柳笑風喝著第二碗杏仁豆腐,開口道:“哧溜,這杏仁豆腐做得不錯啊。你找我干嘛?”
葉誠訕訕道:“請您吃點心。”
柳笑風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而是朝花采秋說道:“你去喊你梅姐姐一起吃!”
花采秋看著最后兩碗杏仁豆腐,眼中的不舍瞎眼可見:“好吧...”將碗放下的同時,她朝柳笑風揮了揮拳頭威脅道:“你不許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