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水雞，冷吃兔，夫妻肺片，水煮肉片，燈影牛肉。再來三碗飯，兩壇好酒。”

點完菜，阿升回頭問道：“諸位能吃辣嗎？”

“一點點?！?

“還行?！?

“可以。”

回答各不相同。

阿升點了點頭，回頭交代道：“一點點就好了?！?

“好嘞！各位稍等...”小二興高采烈地離開。

葉誠注意到阿升剛剛只點三份飯，便問道：“你不一起嗎？”

阿升擺手婉拒：“不了，驛館里還有事要做呢。各位知道怎么回去吧？”

現在所在的餐館離城門很近，一出城葉誠就知道該怎么走。

見葉誠點頭，阿升拱手朝眾人做了一揖：“那諸位慢用，我先回去了。”說完就離開了。

恰逢飯點，整個餐館熱火朝天。葉誠一行僅僅是坐在那兒就感覺飯菜的香味不住地往自己鼻孔里竄。吳希清滿意道：“這地方好像是不錯啊。”

葉誠鼻子動了動，作為一個南方人，他有點受不了這個辣味。

不多時，小二就把菜上齊了。將一壇酒擺上桌，小二訕訕道：“菜齊了客官，各位慢用?！?

葉誠看了看色調以紅色為主的菜，有點不知道該不該動筷子。他看向吳希清，吳希清正看著他；他看向王參，王參也看著他；他看向戚正，戚正還看著他。他們都在等葉誠動筷子！

與葉誠的不大敢吃相反，上官不動筷，他們動筷未免有點過分。

葉誠不好辜負眾人的期盼，朝口水雞動了筷子...

嘶！辣！好辣！葉誠吃了一口就明白阿升之前為什么為難了——這也太辣了！

吳希清被這些菜嗆得咳嗽。他招呼小二過來，指著桌上的菜肴問道：“不是說了只要一點點辣嗎？”

小二委屈解釋道：“是只有一點點?。∵@道口水雞只加了半把花椒，還有那道冷吃兔也只放了十個辣椒...”

好家伙，原來是對“一點點”有誤會。

“算了，也別為難人家小二了?！比~誠阻止了吳希清繼續抱怨。

小二見葉誠四人像條狗一樣把舌頭伸出來嘶哈地喘著，就確認道：“各位不是蜀地人吧？”

葉誠抹了把口水，點頭承認。

小二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離開了...

葉誠又嘗了嘗水煮肉片，也辣！但跟口水雞的那種辣還不大一樣。一個是麻辣，一個是香辣。不一樣的辣，一樣的過癮！

幾人吃得滿頭大汗，兩壇酒很快就喝完一壇了。至于飯...幾乎沒人動！

當葉誠吃到魚香肉絲的時候，感動得幾乎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倒不是因為有多美味，而是終于有一道相對正常點的菜式了！

吃辣雖然爽，但如果有口味清淡一點的，那葉誠還是會選后者的。本想再嘗嘗魚香肉絲，可他發現盤子已經空了！

顯然，其他三個人也是這么想的...

此時小二端著四碗水上來，跟他們解釋道：“如果各位客官實在吃不來，可以把菜放碗里涮一涮?！闭f完就將水放在每個人的面前，再次離開。

有了水，那葉誠就不是很怕辣了。這頓飯最后吃得還算有滋有味。等吳希清付完錢，葉誠他們就回驛館了。

回到驛館，眾人就見李所往揪著阿升的衣領怒吼道：“你為何要接近葉大人？你們唐門究竟有什么打算？”

葉誠趕緊上前，攔在二人中間朝李所往問道：“李大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招惹你了？”

李所往見是葉誠，便指著阿升捶胸頓足道：“葉大人，你糊涂?。∷翘崎T安插在驛館的內應?。　比羰遣徽J識的人在，聽李所往的口吻都會以為他倆是多年摯友。

瞟了眼在一旁手足無措尷尬訕笑的掌柜，葉誠也猜到幾分李所往的目的。他皮笑肉不笑地敷衍道：“這件事我早就知曉。有勞李大人替我操心了！”

“過幾日我們就會走了。畢竟都是為朝廷效力，雖不求葉大人幫襯，但也希望您不要讓我們難做?！?

李所往的話有些綿里藏針的意味在其中，這也讓葉誠明白這個表面大大咧咧實則粗中有細的漢子為什么能當上六扇門的綠衣捕頭...

葉誠環視一圈，發現有不少人都看著自己。他側了側身，朝門外伸手相邀：“可否借一步說話？”

李所往渾然不懼，朝門外走去。葉誠朝阿升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先退下，就跟著出門了...

到了門外，李所往毫不客氣地開口道：“不知葉大人有什么事要跟在下交代的？”雖然話里還稱“大人”，但卻未正眼看葉誠。

“你可知昆侖派被滅門一事？”

吳希清趕緊提醒道：“大人...”

葉誠伸手打斷，目不轉睛地盯著李所往。

吳希清看李所往的眼神愈發不善——這人什么都沒干，就有撈功的機會！

李所往終于正視葉誠。他不知是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還是難以置信，朝葉誠問了一句：“昆侖，真被滅門了？”

自己的上級前陣子剛參加過六劍大會，卻發現昆侖派竟然缺席。再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謠言，本來六扇門是打算派三綠衣調查昆侖，但報告剛打上去卻被通知說不必再查。也正因為這個原因，自己才被派來四川。

葉誠不言，但有人替他回答。吳希清惱怒道：“葉大人有必要騙你嗎？別以為你們六扇門有三法司就厲害，我們也是三法司的。這次案件是陛下親自交付錦衣衛，三司協辦。誰礙了誰的事還不好說呢！”

畢竟吳希清官職擺在那兒，可葉誠...

李所往狐疑地看了看葉誠，他覺得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怎么看都不像能查案的人。但他又想起在京城時聽到的那些有關葉誠的流言...

葉誠將錦衣衛銅牌遞給李所往，這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所往推開銅牌，朝葉誠抱拳道：“不必了，先前是我不對，還望葉大人海涵。”

其實從看到阿升被訓斥的那一幕起，葉誠就明白李所往已經知道自己在查唐門了。只是李所往吃不準對于他來說自己究竟是助力還是阻力，于是就有了剛才那一幕。

“無妨，你之前說過幾天就要離開，可是峨嵋那里有進展了？”葉誠一笑而過，原因也正如對方說的——大家都是為朝廷辦事。

李所往眉毛揚了揚，如實告知道：“對，等閑道長應該明后天就會來了?！?

“我們是不是可以借一下峨嵋的勢？”

對葉誠這句像是自言自語的話，幾人反應不一——吳希清似乎覺得葉誠有些妄自菲薄，便勸道：“大人，我們好歹代表朝廷，需要借峨嵋的勢嗎？”

戚正在思考葉誠這話有沒有更深一層的意思；而王參則是瞄了眼戚正，煞有介事地憂心忡忡起來。

倒是李所往反應過來了，他確認道：“葉大人的意思是...也想同這兩派坐下來談談？”

“正是。”葉誠頷首。雖然自己跟等閑關系一般，但柳笑風跟等閑關系好??！何況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雖然等閑不一定站在自己這邊，但一定不會站在唐門那邊！

既然誤會解除，李所往的態度也變得相對客氣。他當即邀請道：“那過幾天，葉大人與我同去便是?！?

“好！”葉誠自然樂見其成，點頭應下。

李所往只當沒事了，就要離開。不曾想卻被葉誠喊?。骸袄畲笕肆舨?..”

“葉大人還有什么事嗎？”李所往回頭問道。

葉誠提議道：“阿升也是唐門的人，不如問問他怎么看唐門跟峨嵋的事？”

李所往苦笑連連。阿升只是個嘍啰，他能知道什么呢？葉誠也注意到了對方的無奈，他循循善誘道：“阿升是被外門推薦進來的...”

李所往眼睛一亮——是??！推薦之人若是身份低微，掌柜也不會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讓阿升進入驛館！

“多謝葉大人提醒！”李所往微微欠身，便火急火燎地進了驛館。

原本態度強硬的吳希清這才想到一回事——原來驛館里真有唐門的內應啊，而且我還沒查出來！親娘嘞，影響仕途?。∷麊蜗ス虻刳s忙找補道：“葉大人，是下官一時失察，還請大人責罰！”

這么大動靜給葉誠嚇一跳，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調查驛館的事。他扶起吳希清半寬慰半提醒道：“不要緊的吳大人，現在你總該理解那些江湖門派不能以常理度之了吧？”

“是是是?！眳窍Ｇ逅闶菍δ切┙T派行事作風有更深的理解了。

“走吧，一起去看看李大人跟阿升吧。”葉誠朝身后三人道。

當四人進屋，李所往已經跟阿升表明了來意。阿升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葉誠，像是在等著他的主意。見葉誠點了點頭，他才答道：“好吧，今晚我帶你去見旭哥?！?

李所往也注意到阿升的眼神，心里對葉誠又生出幾分感激。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地過去，終于是到了晚上。

戚正三人圍在一塊，商量著葉誠此行的安?！皇撬麄儾幌肴?，而是葉誠不讓他們去。他們只好報團取暖。

“誒，你們說葉大人是怎么發現阿升身份的？”王參總是在這個時候就變得比較活躍。

“那誰知道，可能是錦衣衛原來就查出各地驛館有內應吧。”吳希清想起葉誠讓自己查內應一事，還有些羞愧。

“這案子，最后會不會和六扇門一同辦理了？”一貫悶悶的戚正也難得地加入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