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生看著旁邊的沈無率先出聲,“剛才在車上謝謝你。”說完回憶起車上的事,俏臉上便多了一抹紅暈。
沈無不當回事兒的回了句小事。
好奇心催使著女醫生問出了剛產生的迷惑,“你是響水村人?”
沈無點頭回道:“是啊。”不過內心中也產生了疑惑,我們村誰娶了這么漂亮的媳婦?只是不好開口問。
女醫生心底一喜,以后有機會報答了,“認識一下,我是村衛生室的金悅,以前怎么沒見過你啊!”
沈無明了了,這是來工作的啊!趕緊就把自己的情況介紹給金悅。
“沈無,老家響水。很早以前就出去了,現在回家看看。”
金悅明白了,沈無應該待不了多長時間啊,我要早點報答這份恩情。
“那你周日過來一趟村衛生室唄。”金悅羞紅著臉直視著沈無。
沈無不假思索的兩個行脫口而出,竊喜的笑聲已經醞釀在了喉嚨中硬是憋了回去,揚起的嘴角也收了回來。
想他年輕力壯還幾年沒有看到過異性,有人邀請心里早就樂開了花,可是師傅告誡過他,年輕人,戒之在色,他便回歸嚴肅道人的身份上。
不過這是她自己送上門的啊,我本想拒絕的,可是承諾已經許下,師傅。沈無順手抄起了金悅的行李箱便背上肩頭,“村衛生室,現在就去。”
金悅一下就蒙了,響水村的都這么樸實嘛?!哎呀,我的行李箱啊,里面都是放好的東西。想了想沈無也是一片好意,便拿起背包走了。
“喂,你往哪里走哪?”金悅摸了下背包帶,這家伙是多長時間不回村子了。
“啊,不好意思,記不得了。”沈無漏出潔白的牙齒笑道,配合著黑乎乎的臉蛋,具有強烈的差異感。
然后乖乖的等金悅走在前領路。
金悅看著沈無捂著嘴笑了兩聲便快步走在前,沈無扛著行李走在她身后,倆人交錯著在大街上走著。不時金悅便問幾個問題。
倆人聊了一路,聊天中沈無得知金悅是龍江醫科大學畢業響應政策過來支醫的。金悅也知道了沈無是響水村的,后離村學道,海姆立克急救法也是師傅教的。
不一會就走到了衛生室的門口,金悅佇立不動,想要邀請沈無,又怕被人詢問,猶豫之間,沈無放下了行李箱。
“我周六過來,你可得請我吃好吃的。”沈無朗聲道。
金悅想都沒想,“我做菜下面給你吃。”
分開后,沈無按照記憶向老家的街道走去,可是眼前一幕卻是讓他懷疑自己了。
道路兩旁的院子房子沒了,只剩下滿地的碎磚碎瓦和裸露出的地基。只有遠處轟鳴的鉤機和嘈雜的人群聲音充斥著沈無的耳朵。
“我家拆遷了?”真是不知該高興,還是沮喪,沈無腦袋中多了很多問號。他快速的走到了街尾人群聚集處,趴在人群外聽著他們在爭吵什么。
“扒遷面基按房產證上算,房產證上沒有的讓我咋給你錢?”男人手持皮質手提包指著面前的女人說道。
“這我家園子,還有這建的豬圈,憑啥不給錢。”女人叉著腰指著前面的豬圈說道。
“五哥,頂天按照規定每平米賠給你豬圈錢,你看行不。”劉老九妥協了一步。
“那行,你掏錢吧!”劉五拉著妻子說道。
劉老九不情愿的從包里拿出了一沓錢遞了出去,女人接過了錢。
沈無想了起來,劉五是他舅劉福庫,接錢的是他舅媽秦燕,遞錢的劉老九是他三姥家的劉福中,看著他們好像在爭我家房前的園子。
“就這些?我這房子錢呢?”女人顛了顛錢望向身后的泥土房。
劉老九有些怒意,剛才給錢了,現在又鬧。但還是克制住了,老家不同于外地。
“這房子不是你的,我咋給你錢,再說你也沒有房產證。”劉老九思考了一下,自己按規定辦事占著理了,說話聲都大了一節。
“我替俺爹收錢,咋啦,不行。大家給評評理。”秦燕知道沒房產證就得不到錢,但還是要鬧一下,認為這是自家公公的房給兒子不理所應當嘛,便開始起哄。
這時大家也議論起來了,有說把錢給兒子是應該的,也有說得按國家規定的來,就這樣大家吵吵了起來。
沈無看著這群人,伸手向包裹里摸了摸,亮白的牙齒漏了出來。感情爭的是我姥爺留給我的房子啊。我就讓你們好好爭一下。
“咳咳,有緣路過此處,可否讓貧道斷一斷啊。”沈無用力的磕了兩聲,壓著聲帶,沙啞地說道。
大家看有人出頭便閃出了一條路讓沈無過去。
“貧道看這間房子前面有河流,河流濕氣遇到山谷來的冷風會下雨,后面有高山,把雨擋下,風水上叫神仙潑水,大富貴啊!”沈無一邊分析著地勢,一邊左指指右點點。
“可是...”沈無走到劉老九與秦燕中間,拉長尾音說道。
這樣一說成功的將大家的注意力給吸來了。
“我沒看見咋富貴,都破屋爛頂了。”“誒,可不能這么說,你看這條街的那個不富啊!這一拆遷更富了。”“那八叔咋沒享著福就沒了。”
大家議論紛紛,劉老九可不想再拖了,“劉五,我再多加你這個園子錢,能拆不。”
劉五和媳婦秦燕早就商量好了,劉老九要是讓出這個院子錢,就說明拆房的錢讓他給領走了。劉五捅了媳婦秦燕胳膊一下,秦燕便知道了。
“誒呀,爸啊!生前我這個做媳婦的沒孝順好你,死后連房子都沒給你守住啊。”秦燕雙腿一屈,兩手一扒就哭嚎起來,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劉五不知是孝心使然還是怎樣也眼圈泛紅,潸然淚下的安慰著媳婦。
劉老九聽著鄉親們的議論只覺煩心,從包里拿出煙剛要電火,看見沈無,心生一計。
“道長,你不說給斷斷嘛,現在咋斷。”劉老九恭維著沈無,遞了過去一只大云煙。
沈無倒是不客氣的接了過來,細細一瞅別到了耳朵上。
秦燕心里認準了反正不管咋整,不見錢就不起了,索性也不演了,看看劉老九使什么花招。大家也等待著下文,一時沒了聲音。
沈無又咳了兩聲,“說這個神仙潑水啊,有利也有弊;利者,福弱無憂;弊者,人畜生害,因為一場驟雨下到這紅鍋之中就會產生瘴氣,瘴氣是有害的。”
劉老九點頭示意,圍觀群眾也直呼真是這樣。
“木板封住窗戶,瘴氣無法排除,又無人居住,這個屋子怕是雜草叢生,陰寒難去。誰要是拆了這間房子怕是要粘上霉運。”沈無搖頭晃腦神神叨叨的說道。
大家都覺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聽得一愣一愣的,率先反應過來的是劉老九,他長干工程,遇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事,當然是不想碰到。
“真是要謝謝大師啊!這個房子不拆了,不拆了。”劉老九說著就上前握住沈無的手,拉著他胳膊就要走,非說要好好感謝他,請他喝酒。
秦燕一聽,忙起身挽過沈無的胳膊,另一只手擦著眼淚說道:“大師,你可得給我爸的房子去去邪啊!”
就這樣兩人拽著沈無的胳膊拉扯了起來,要是再這樣下去快被拉散架子了。
“誒呀,你們聽我說。今日我便入屋化解這瘴氣,明日便還你個清亮屋子。”沈無抖了一下雙肩順勢擺脫了二人,一身氣派的說道。
劉老九心想,緩一天也不是不行,正好想想咋整,便把一盒煙遞到沈無手里,“那行,真是謝謝大師了。”
秦燕剛想說話,劉五攔了過去,抱著你拆了我的房,我就住你家去的想法說道:“我也謝謝大師把我爸的房子弄好啊。”
秦燕一想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也就不說話了。
沈無便向房子門走去,撫摸著房門久久未動,點點思緒涌上心頭,墨鏡里的雙眼早已通紅。
劉老九看著沈無,還以為是在做啥法事,當務之急要回去商量對策,轉身便走了。
劉五看劉老九走了就拉著媳婦秦燕也走了,大家伙看沒熱鬧可湊就散伙了。
一場鬧劇散場,天也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