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下了班回到家里,看到方正在擺弄著一個嶄新的變形金剛。
正在烙餅的王淑珍聽到門響,兩手都是面從廚房里跑了出來,一看正是自己的債主加兒子回來了。怒氣沖沖的地說:“方源,你兒子太不聽話了,今天放學我去接他,鉆進超市就跟我要變形金剛,不買不行,就跟那哭。惹得大家都跟著看笑話。你說你們平時怎么管孩子的。一個個的自己玩自己的。什么事兒都推給我。這倒好,整個學校的孩子就顯得咱家的沒素質了……”
“變形金剛多少錢?”方源打斷了媽媽的抱怨。
王淑珍咬著牙說:“八十,就這么個破玩意兒,賣八十,少一分都不賣。你說他是不是認準咱孩子不買就沒完。,我一個老太太拿孩子沒辦法,欺負我們這一老一小的……”
方源從兜里掏出了一百塊錢塞進王淑珍兜里,說:“不用找了。”王淑珍笑了一下回到了廚房。
方源心想這是我親媽嗎?走到方正面前,一本正經的說:“方正,別玩了?!?
方正沒理他,掉轉了個方向繼續擺弄著自己的變形金剛。
方源這心里想著,媽不像親媽,處處跟自己計較。兒子也不像親兒子了,一點不聽自己的。想當初自己小時候要敢對方岳平這態度,早大嘴巴抽上了。怪不得現在自己看見父親發威都哆嗦呢。對孩子就不能那么太放任。
想到這里他暗自點了點頭。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把搶過了方正的變形金剛,嚴厲地吼道:“方正,我叫你你聽見了沒?”
方正被方源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一哆嗦。伸手就打了方源一下。然后看著手里的變形金剛跑到惡狠狠的方源手里,一下子哭了出來。方源沒想到方正敢打自己。而且不偏不斜的打到臉上。完美的一個大嘴巴,被自己的兒子抽上了。還挺響亮。
王淑珍擦著手一下子竄了出來。走到方正面前,抱起了自己哭的泣不成聲的孫子,對方源嚷道:“你教育就教育,怎么還打上了?有你這樣當爸爸的嗎?什么都不問就打?!?
一連串的動作,先是吼,接下來是巴掌聲,緊跟著哭聲就響了起來。怎么就這么銜接的恰到好處。方源委屈靠在沙發上,也懶得解釋了,這回算是黃泥抹到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再說被自己的兒子抽一大嘴巴,他也不想聲張出去。
方岳平回來了??粗跏缯浔е膶O子,再看方源大爺似的靠在沙發上。一腔熱血直接從后腳跟兒涌到頭發絲兒,如果頭發里也有血管,那他慈祥的花白頭發,肯定都以一種勃起的方式呈現著。
不問青紅皂白就對方源吼道:“方源,你又怎么著他了?你看你自己有個當爹的樣兒嗎,一回家就雞飛狗跳?;貋砭透鷤€祖宗似的?!闭f完把方正從王淑珍手里接了過來,又換了副面孔,擦著方正的眼淚,一臉慈祥問:“方正,別哭了啊,跟爺爺說說,怎么了?別哭了啊,爺爺給你做主。”
方正還在抽泣。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方源眼圈紅了,很有種要哭的趨勢。王淑珍一看這個樣子的方源,心疼起自己的兒子來了。瞅了方岳平一眼說:“你說你也是,不問青紅皂白就罵方源。方源這脾氣肯定也是隨你,不問原因就打方正。”
方岳平也覺得自己過分了。問王淑珍“怎么回事兒???”王淑珍把經過說了一下。方岳平輕描淡寫地說:“不就一個變形金剛嗎。錢我出了?!闭f完從兜里掏出了一百塊錢扔給了方源。伴隨著王淑珍的嘆息聲,抱著孫子走進了自己的書房。
方正的眼淚還是流下來了。他絕對不是因為委屈了。方岳平一席話,讓他想起了自己的爺爺,也就是方岳平的父親。
自己小時候一犯錯,父親就一臉嚴肅的揍他。然后爺爺就一把搶過去抱起了小方源。對著自己的父親吼。威武的父親在爺爺面前一樣跟個小雞子似的,毫無還手之力。然后爺爺會給他擦去臉上的淚水,告訴他,別怕,爺爺給你做主。
在他十四歲的時候,爺爺走了。方源上小學六年級。已然懂事的他明白了死亡是個什么概念了。他少了一個世間最親切的稱謂。自己這個靠山,沒了。
從此再也不會有人溺愛地跟他說,別怕,爺爺給你做主。不管自己對錯,爺爺都會給他做主。有爺爺的孩子才是最幸福的,你可以肆無忌憚的任性,因為有人在你犯錯時,會挺身而出,把裝腔作勢的父親打壓的毫無脾氣。方岳平的這句爺爺給你做主,無疑是傳承于他的父親,方源的爺爺。
王淑珍把飯菜在餐桌上擺放好。喊著他們吃飯。方源擦了擦眼淚,努力讓他們看著覺得自己沒哭,可眼淚可以擦掉,發紅的眼圈,還是要保持一會兒的。
難得的今天吃飯沒等盛紅。他覺得自己也算沒白哭。哭的老媽終于在乎起自己了。讓他在失去爺爺的痛苦中感到了一絲溫暖。
就在他走在去餐桌并不遙遠,三五步即到的路上時。王淑珍說:“盛紅下午打電話來說不回家吃了,讓我們不用等她?!弊尫皆幢葰馀葸€要飽滿的存在感,瞬間崩了個支離破碎。
劉承和方源密謀,甩了老楊,自己成立個公司。客戶都是他們兩個維護的。進貨渠道也有,何必寄人籬下。方源正在猶豫時,錢菲菲也就是錢會計,拍了他肩膀一下,說:“你還猶豫什么。我都同意了。”
方源覺得這么大事兒劉承竟然不第一個找自己商量,竟然是錢菲菲。一下子醋意大發。寧可擔著讓別人覺得自己跟劉承搞基的風險,指著劉承的鼻子說:“劉承,你丫真不講究,我一直拿你當我最好的兄弟。這事兒你到最后一個告訴我?!?
劉承推開方源的手指頭說:“我這不是本著好戲在后頭的原則,先策反最搖擺不定的墻頭草比較容易些。誰不知道你重情義啊,讓你甩老楊甩的那么干脆,你也做不到。我得先給你樹立個反面典型。你看菲菲,人家多識時務。跟她一說直接就投降了,不帶收買的。這就是榜樣?!?
錢菲菲眼里快冒出火星子了,瞪著劉承說:“劉承,你丫再說一遍老娘也不干了。”
劉承忙湊過去,在錢菲菲耳邊輕聲安慰道:“菲菲,咱倆不是說好了嗎,你犧牲點形象,咱倆一起拉方源上梁山?!?
錢菲菲從牙縫里蹦出兩個字“好吧?!?
源不知道這對狗男女再密謀什么,不過害自己肯定不可能,三個都有家庭的人,完全不是武大郎,潘金蓮和西門慶的關系。頂多是串個口供,拉自己下馬。串的這么明目張膽讓方源覺得這倆貨太不尊重自己的智商。
方源翹著二郎腿晃悠著,看著掛著一臉奸笑的他們,牛逼哄哄地說:“給我一個我可以接受的理由?!?
劉承看他這德行都想踹他兩腳,氣極敗壞地說:“你還跟上學時一樣。非得給你丫一個牌坊,你才能心安理得的當婊子?!?
錢菲菲說:“劉承,你們說話文明點,我是女人。”
劉承看都沒看她說了句“女人怎么了,你又不是婊子?!?
錢菲菲上去就揪住了劉承的耳朵說:“你再重復一遍?!?
劉承疼的五官都往一塊湊,看來錢菲菲的力道不小,喊道:“姑奶奶,輕點。我錯了。”
錢菲菲氣憤地說:“我出去透透氣,一會讓他媽你倆給我氣流產了。”
劉承看著錢菲菲的身影消失不見,忙從兜里掏出了煙,自己點著一根,扔給方源一根。
方源點著抽了一口跟劉承說:“看你倆這曖昧勁兒,還有抽個煙怕她怕的這個樣,你要說這孩子不是你的,我能信嗎?!?
劉承搬了把椅子往方源跟前湊了湊說:“別瞎開玩笑啊。我跟菲菲純哥們兒。哎,說正事兒呢,怎么著啊,同意不?”
方源說:“這多不好啊,老楊栽培了我們這么多年,完事兒跟他搶食兒吃?!?
劉承說:“你覺得老楊仗義?”
方源肯定的搖了搖頭。
劉承說:“那不得了,咱倆跟他五六年了,他吃肉,咱喝湯。湯里連個肉絲都沒有。你以為這是投敵叛國啊。沒這么大罪過。方源,我們不是要打一輩子工的。我們為什么要干這個,難道你沒有個以后自己也干這個的打算嗎?你就崇高到從這走出去再另起一行,也不能對不起原先掌柜的?磨了十年菜刀,練就一身本事,離了磨刀攤兒,找個地方賣油條嗎?你傻不傻?!?
方源覺得劉承的話大有道理,正在品味其中精華。
劉承又說:“方源,你覺不覺得你在你家的地位遠不如盛紅?”
方源沒回答,看著劉承,等著他這葫蘆繼續給他下藥。
劉承說:“你不回答我也明白,你肯定沒地位。你就沒想過為什么嗎?還不就是盛紅能給你那個家更多的物質資源。你要還這么耗著你就等著吧,你爸媽看不起你,盛紅看不起你,方正也看不起你。哪天你要身價百億了,我敢保證,你天天都能覺得你媽是你親媽,兒子更是親兒子?!?
這番話真的說到方源心坎里了。雖然有點違背自己的良心。可在家里的地位真的是事實,他沒什么遠大抱負,一直都得過且過的態度讓他在家里也毫無話語權,聽劉承這么一說斬釘截鐵的說:“媽的,干了。”
劉承興奮的喊錢菲菲:“菲菲,快進來,方源同意了?!?
錢菲菲打開門看他倆抽的烏煙瘴氣的就不想進來,用手捂著鼻子說:“你倆能不能為我的孩子想想,我不進去了。一會兒老楊就來了,還是晚上一起吃頓飯,在商量起義的細節吧。方源你請啊。”
方源說:“為什么是我?”
錢菲菲說:“我倆為了你的前程付出了這么多,你不表示表示?”
方源捂著臉說:“你們這說是勸降成功了,馬上欺負投降派啊?!?
方源沒有跟盛紅說,背著盛紅和她倆干了起來。讓盛紅知道了肯定會打擊他,走正道的看到撈偏門的不打擊一下這正道走給誰看。先干出個樣子來再說吧。